谁知谢栋盯着她看了两眼,径自跟着小童向前走去。
甄馥微张了嘴,愣了一下,不服气之情从心底迸发,她抿了抿唇,决定一定要说给他听!
“你一定不知道为什么那叫虞美人吧!相传曾经有一位虞姓的女子,她的夫婿叫做项羽,那时候她的夫婿有一个刘姓的死对头……”甄馥不顾谢栋的冷脸,跟在他身边,思绪之所至,滔滔不绝……
谢栋皱着眉头,不想理会,可奈何甄馥紧跟着他,一句接着一句,说得兴高采烈,兴致高昂。他刚想张嘴打断她,就听身前的小童转回了头,亮晶晶的眸子紧盯着甄馥,问道:“果真?那项羽竟如此厉害?”
甄馥很高兴有人认真听,总算觉得不枉费她口沫横飞,极尽渲染之能,她立刻回答:“那是自然,你可不知,有一句‘力拔山兮气盖世’,说得就是他那样的大英雄啊!”
小童满目神往,追问道:“那之后如何了?”
甄馥高兴的一拍大腿:“哈哈!你可不知,那时候他带着兵马所向披靡,很快就到了……”巴拉巴拉,一通说下来,竟然一口气都没歇。
谢栋原本不欲细听,可小童停了下来不走,他也无法。又见身后司文和阿七也听得眉眼飞舞,他便若无其事地背手而立,背对着众人,佯做欣赏山上风光。
甄馥现在没空理会谢栋了,她得意地看着面前三张崇拜的小脸,舔了舔嘴唇,又继续说了下去。
“……最后,项羽无力保护众人之时,希望他的部下带着虞姬先行离开,他想独自面对追捕他的大军。那虞姬怎么肯,于是对着项羽弹了最后一曲,寻机拔了剑,自刎在项羽面前!”说到这里甄馥停了下来,看着众人。
阿七捂住了嘴,心中激荡,被这个悲壮的爱情故事打动了。
司文皱着眉头,紧抿了嘴,似乎对这样的故事不满。
那小童眼中带着悲怜之情,讷讷道:“想不到,那样的英雄竟被逼到这种地步!”
甄馥跟着叹道:“自然!英雄末路,从来都是悲壮得令人叹息!那虞姬死后被人葬在一处,第二年,她的葬身处便开满了这样火红的花儿,有人说那是虞姬幻化出来的花儿,只为了再看一眼她的项王,所以人们就将这花取名为虞美人,以此来纪念那位忠贞、坚韧、勇敢的虞姬。”甄馥说着指向山坡上那几束花儿。
众人顺着她的手势看去,只见一阵微风拂过,娇艳的虞美人似正起舞一般。
谢栋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也向山坡上的虞美人瞧去。
阿七不自觉的出声:“那……这些花儿也是虞姬幻化的?”
甄馥愣了,有些不知怎么回答,见众人都回头等着她的答案,她只得硬着头皮点头道:“自然!”
小童对这凄美悲壮的爱情似是不解,他接着追问:“后来,那位项王呢?”
“死了!亦是自刎而死,当时有一条大江,他本可渡江而去,再谋起事,可他觉得愧对父老,不肯过江,于是在江边自刎了。”
小童唏嘘道:“为何不肯过江,唉!”
谢栋听得心中五味杂陈,一时又想起来,不知甄馥是从何处听到了这样的故事。这故事被甄馥讲得有点儿虎头蛇尾的意思,可听着仍是让人为那位项王扼腕叹息。
原本这花儿不过如路边惯常的野花般,独自开谢,了却一生。可听完了甄馥的故事,几人都似对这花儿有了新的看法。
小童道:“这虞美人如此忠烈,怎可任她流落在外,诸位郎君且候上一候,待我去将那花儿采来。”
甄馥大张了嘴,惊讶道:“做什么?”
小童认真道:“回去种在院子里,要仔细呵护着。”说完便朝着那边山坡爬了过去。
甄馥心底发笑,没多做声。
就在她微觉无聊之时,谢栋忽然回头,看着她认真问:“刚才那故事可是真的?你又从何得知?”
甄馥不防他如此发问,有些无措。她眨巴眨巴眼睛,翘起小嘴看天道:“你不是不与我说话吗?”刚说出口,就后悔了,生怕谢栋又不理她,忙又道:“你不跟我说,我跟你说。那故事是我听说的,以前我遇到过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她说了很多很多故事给我听!”
“哦?真的?那人姓甚名谁?家在何处?”
甄馥说了上句,正等着谢栋这一问,闻言,笑眯眯道:“那人姓古,她让我叫她古师叔。”
谢栋一愣:“古师叔?你以前也曾拜过师?”
“没有!没有!”甄馥连连摆手,心中有些遗憾谢栋不懂自己的幽默。“古师叔”不就是谐音“古史书”或者“故事书”吗!
“唉!”甄馥叹气,这种抖了一个包袱,结果没有人理解的感觉糟糕透了,偏偏她也没有办法解释,最后只得道:“那人只说让叫她古师叔,许是不愿透露名字吧!”
谢栋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小童很快就挖完了虞美人,兴冲冲地回来。
一行人随着小童又采了几样药草,才匆匆下山。
回城的路上,靠着一晃一晃的车壁,甄馥觉得稍稍有些累,便不似出城时那般兴奋了。
阿七却正与她相反。路上一直带着些期待的,盯着甄馥,可当甄馥将目光扫向她时,她却又慌慌张张地低头,努力掩饰自己。如此这般再三,甄馥终于忍不住了,猛地坐直了身子,扶住了阿七的肩膀,凑到阿七面前,严肃地问:“阿七,你可是有什么事?”
阿七被甄馥这突然的举动惊呆了,呆怔怔地张嘴,紧张道:“无……无事,女郎!”
“真的无事?”
“……”一阵沉默,阿七的脸红得媲美虞美人的花瓣,好半响,她才吭哧吭哧几下,小声道:“女郎,虞姬可怜,也不知虞美人最后见到了项王没有……”
甄馥一愣,旋即明白了阿七的意思,她哈哈大笑,歪倒在车内,看着阿七红到颈脖的窘态,道:“好半天了,你还记着这个呐?憋了这半天,便是想问我虞姬死后有没有见到项王?”
阿七羞怯地点头,低声道:“项王乃真英雄!虞姬能伴随着这样一位真英雄,真是……真是……”后面她说不下去了,只怕再说下去,便要倒出些狂乱之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