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馥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事情已经到这地步了吗?”
几个小女孩儿全都盯着甄馥。
甄馥一路皱眉沉思,也不知在打算些什么。
随着马车平稳的前行,甄馥听见马车外不时传来仆从们的喝骂声。悄悄伸手,想掀开车帘一角,却见对面的几个小妹全都惊恐地望着她。
甄馥尴尬笑笑,伸出来的手顺势挠到头上,想掀开车帘偷看的念头就此打消了。
喝骂之声很快就停了,队伍中除了马蹄“哒哒”,车辙“咕噜”,再没了其他声响。也不知走了多久,队伍停了下来。
车上甄馥几个静静候着,只等着来人接她们下车,或继续前行。
过了一会儿,马车再次启动,这回却是刚开始便转了一个大弯,随后才继续赶路。
甄家这一大队人马,直走到天色暗沉了,才到达一个小庄子。
庄子上,甄家在这里有一处看起来不显山不显水,内里却宽敞、舒适的的宅院。
那一片,从那条小溪开始一直延伸到很远处的几个山坡,几乎全部都是甄家的产业。在小溪与山坡中间的那块平地上,一溜过去灰墙围着的,正是甄家的祖屋。甄家人回来,还未到庄上,便有人前去报信了。
留守在甄家老宅的人们个个面带喜色地出来迎接,直到最后一辆马车驶进老宅,他们才簇拥着队伍,跟在马车后边进了大门。
车内甄馥几人静候片刻,很快婢女们就从外拉开车帘,引了各个马车里的女郎们下马车,又小心地领着女郎们去她们分配的院子。
甄馥指着一座院落,与马车内刚刚结识的几位妹妹告别:“众位妹妹,我是去那边,与你们不在一处,那我便先回去了!”
女孩间的友谊总是出现的很快,有两个小妹与甄馥处得很好,此刻点点头,不舍道:“馥儿姐姐,今日天色不早,明日我们再去找你玩,可好?”
甄馥微笑地看着那女孩儿,朝她点头。
两方别过,甄馥在一个颇为机灵的婢女指引下,朝一边走去。
阿七原是跟在甄馥身后的,此刻见甄馥走得有些谨慎,忙上前接过另一个婢女手中的灯笼,在前方小心地给甄馥照明。
进了院子,推开屋门,只见满屋子暗沉色的家什,甄馥一怔。
那婢女察言观色,见状立刻解释道:“女郎莫怪,这院子本是给二爷居住的,所以家什全都是用二爷喜欢的这种黒木做成。二爷今日不宿在老宅,又特意吩咐了将女郎安排在此处,所以婢子带女郎来到此处。”
甄馥有些疑惑:“二爷不宿在老宅?那他去哪儿?”
婢女有些为难:“这婢子不知。”
甄馥点点头,料想若是有事,一个小小婢女也是不知缘由的。
定定神,四面查看一番,这里是甄家老宅,自然不比在陈留城中那样舒适,甄馥暗想:此次行程突然,来时没有毫无准备,怪不得这边准备的匆忙,未及备妥。
阿七自进了这屋子,便尽心尽力地打扫、收拾,一时间忙得不亦乐乎。甄馥有些无奈,看着她努力擦拭着光净整洁的家什,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叹。这个阿七,在这老宅的婢子面前这么做,是要把这些婢子给比下去么!
甄馥瞥了阿七几眼,谁知就这几眼倒让她渐渐好奇起来:“阿七,这一路走来,我都觉得有些忐忑不安,为何你却如此高兴?”
阿七少见地露齿一笑,手中的活计一顿,认真道:“女郎,陈留城中流言漫天,婢子在那总觉得心神不安,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如今我们终于离开了陈留城,婢子便觉心上一块大石落地,实在是一件好事。”
甄馥微微一笑,想起来时马车上,那几个小女孩七嘴八舌说的一些事,似乎现在四处都不太平,不由有些忧心。然而不管怎样,情况不明,忧心也是没有用的,甄馥摇摇头,不再想那些。
一番梳洗后,便有人将饭食提了过来。
甄馥一怔:“不要去陪着老夫人用餐?”
婢女笑答:“今日众位都累了,老夫人说不如各自吃了,早些歇息,不用特意去陪她用膳。”
甄馥这才点点头,不再追问。
原先隐约觉得会在这老宅中住上很久,结果,不出所料,甄家众人在这山谷深处的小庄子里,一住就是三个月。
虽然身处消息闭塞的深山中,甄老夫人却始终没有放弃打听世外之事。
这三个月内,发生了很多大事。
那自立为王的正天王,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聚齐了大约上万人的队伍,之后果然如之前坊间流言猜测的一般,开始举兵攻打中牟城周边的城池。
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怎地,竟一路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般占领了一座又一座的城池。没过多久,就攻到了陈留城外。
陈留城中的富户和好多大户早就得了消息,一个个脚底抹油,飞快地从曾经那充满活力的陈留城中消失。甄馥在甄家老宅中过得还算悠哉。
因为她对外面世界的情况毫不知情,即便有时候去给甄老夫人问安时,见到甄老夫人忧心忡忡的样子,猜到外面的情况不好,可甄老夫人却始终不曾在她面前透露过只言片语。
先时,甄馥还会为此忧心不已,时间长了,见老宅中其他姐妹们日子过得优哉游哉,她也渐渐放下了担忧的心思。毕竟,那些事不是她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担心的。
然而三个月后的一日清晨,匆匆赶回甄家老宅的甄豫,打破了现在生活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