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太过年轻,平素看着虽稳妥,可为人处世终究差了一着。
看着谢栋充满期待的眼神,甄豫掩饰住心中的想法,对着谢栋温和一笑:“谢小弟,此事恐是不行。现下四处都不太平,叫我如何放心的下!”
谢栋有些失望,笑脸稍稍塌了些:“哦,的确如此,我倒是忘了这个了。”
甄馥满面郁闷:“父亲,您就让我去吧,我小心些,再多跟一些人,一定没什么问题的!”
甄馥是十分想走出这个牢笼了。
甄豫的眼神忽然锐利起来,直盯着甄馥的面庞,让甄馥刹那间有些不知所措。
“馥儿先回去吧!”这一回的语气格外严厉,甄馥不敢不听,只得起身拍了拍,行礼离去。
回到住处,甄馥气馁地将整个身子扑倒在榻上,闷闷不乐。
“女郎?”一路跟随着回来,阿七不明白女郎为何脸色不善,此时她见甄馥一动不动,不由试探着叫出了声。
见甄馥没有回应,她又试着叫了两声,这一下却像是点燃了甄馥的火药桶,甄馥猛地坐起了身,愤懑道:“何事?”
阿七吓得一个哆嗦,往后瑟缩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问出口:“女郎,可是二爷不允准女郎回谢府探亲?”
甄馥瞪了阿七片刻,忽然大大呼出一口气,叹道:“罢了,告诉你也无妨……是!去不了邺城了!”说完,她盯着阿七。
阿七本来就是谢府之人,跟着自己来到甄府应该比自己更想念谢府吧!
可阿七没有像甄馥预想的那般失落,她只是怔了一下,旋即笑道:“如此说来,若是女郎有什么想要三郎君捎去的,今晚可要快些备好了!”
甄馥看着阿七奇道:“你不难过?你不想回谢府吗?”
阿七被甄馥问得又是一愣,不过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女郎是问婢子为何不伤心?其实婢子得知来人是三郎君时,也是十分期盼,可女郎进了厅里回话,婢子在廊下候着的时候,便想通了,只怕二爷是不会让女郎随着三郎君独自上路的,现下正是寒冬,婢子估摸着即便二爷答应,老夫人也不会愿意让女郎受这个苦的!”
甄馥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即便父亲同意了,祖母也一定不会轻易放自己走的。这么一想,她心中对甄豫的不满消了几分。不过旋即又往榻上一躺,有气无力道:“虽然知道结果,可还是忍不住气闷……何时才能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啊!”
一声叹息,甄馥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谢栋在甄府只逗留了两日便离开了。甄馥知道他离开的消息时,正一针一线地在屋内练习绣花。
“走了也好!早点儿断了我的念想,我也就不惦记着了。”甄馥听了阿七的话,手下未停,平静地回了一句。
这年冬天,好几个月的时光,甄馥就这么跟随着女红师傅潜心学习,终于让女红水平上了一个台阶。
眨眼功夫又到一年初春时节。
这一日午前,闺阁内,甄馥完成最后一针后,满意地看着眼前帕子上精巧的图案,有些得意地问:“阿七,你瞧!”
阿七手拿半成的绣鞋,正细心纳鞋底,闻言笑盈盈:“女郎绣得越来越好了!明日师傅瞧了定会夸女郎一番!”
甄馥笑着将绷子递给阿七,起身伸了个懒腰。
“时辰到了,去老夫人那里问安用膳?”阿七收了手上的活计。
“嗯。”甄馥此刻的心情很好,听了阿七的话,稍稍整理仪容,便朝甄老夫人居处走去。
一时问安午膳,之后陪着甄老夫人闲话几句才离开。
初春时节,寒气并未散尽,可天空却是一扫冬日的阴霾,碧蓝如洗,格外清新明亮。
甄馥悠然走在卵石铺就的路上,心情格外舒畅。抬头看看天,再望向远处的山坡顶,甄馥忽然起了兴致。
“走!陪我去园子里走走!”甄馥信步朝着老宅花园走去。
“唔,女郎,现在大地仍未回春,园子里也没什么好瞧得吧。”阿七有些踌躇。
甄馥白了阿七一眼:“谁说去园子一定要看花花草草了?”
阿七有些摸不着头脑,无奈地跟在甄馥身后。
老宅的花园比之甄府的花园要大得多,毕竟这里地界开阔。
园子正中乃是几座巨大的山石,立在一片颇大的池水中。这些巨石的来历比甄府老宅的资历还要老,甄家当年在建造老宅之时便已将之考虑了进去。
巨石的造型各异,又是并排又是重叠,几乎将这池水隔成两半。巨石左半边的池水冻成了厚厚的冰层,不过可以看见冰层下一些小鱼在自由的游动。巨石右半边的池水却与左半边截然不同,池中波光粼粼,并无厚冰,又有水草在池底飘来荡去,煞是好看,只是这池水中很少见到鱼儿。
甄馥径自走进园子里,来到右半边的池水旁。带着嬉笑地将手伸进水中,顿时只觉池水温暖,恰似五月的和风拂过指尖。
阿七带着紧张地蹲在甄馥身旁,她不会水,所以格外害怕掉进池中。
“若是温泉水能引进我的屋子里多好!”甄馥惬意地将手浸入池中。
“女郎,当心些!”阿七不光怕自己掉进池子,更怕甄馥掉进池子里。
“扑哧——!阿七,你想什么呢!我告诉过你的,我会游水,你又不是没有见过!”甄馥对阿七的谨慎有些好笑。
看一看池子周围,还算干净,甄馥很想把脚也伸进水中。只是……睨一睨身侧的阿七,甄馥放弃了这个打算,若是她敢脱鞋,只怕阿七真的会尖叫出声,把所有人都引过来。
甄馥蹲在池边,感受着手上的温度,身上照着和煦的阳光,一时间舒服的想要闭上眼睛。
阿七见女郎又是这副状态,不由全身肌肉都紧张起来,生怕女郎再如上次一般,在池边打个盹然后便跌进池中。
甄馥感受着身旁万物,自然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