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哲和前方的青年在幸福镇的人流中穿梭逆行,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总觉得眼前的一切让人感觉极其不真实,明明。
“明明…我刚……”
母亲在夏哲出生那天因难产去世后,男人将一切错误都归咎于刚出生的脆弱小生命,当晚连夜乘车前往了其他城市生活。
夏哲的记忆里仅有男人偶尔回家后带来的争执和漠视。
而自出生起那天开始夏哲就被丢给老人照管,即使在乡下条件落后但也能自给自足,老人将生平的积蓄都用来供给夏哲就读县里的联邦综合管理学校。
一切都很平静,直到三天前那个晚上。
类似玻璃物体掉落于地面时的声音,将早早进入睡梦中的夏哲惊醒,惊觉的他想着有人进屋盗窃。
轻轻推开房门向屋外探去,只有昏暗的炽光灯被飞蛾扑碰发出滋滋的响声。
老式电视因深夜而开始重复放送内容的画面,餐桌上老人忘记盖盖的搪瓷茶缸和另一个方向摆放着还未吃完的手工擀面。
夏哲很疑惑,记忆里老人从来没有忘记过盖上他的搪瓷茶缸,那是夏哲在校作文得奖后送给老人的礼物。
深夜有人来家里拜访吗?老人去哪了?
疑问还没发酵,而下一刻一股从背后传来的浓烈酒臭味,还有脖间逐渐收紧带给夏哲的窒息感让他意识到有不速之客闯入了家中。
舌头逐渐失去控制无止境地往外伸展,眼肌群止不住地抽搐,夏哲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一条在岸上挣扎的鱼。
十分渴望活着又异常期待死亡加速来临。
深山的风声掩盖了遇害者死前的扑腾。
最终,夏哲死于一个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哲死死握住勒住自己脖颈的物体躺在一片黑暗中,直到意识消失,随后再次从床上睁眼醒来。
依旧是玻璃物品掉落地面的声响,依旧是家里异样的寂静,唯一不同是夏哲在经历过死亡带来的痛苦后,快速将平日靠在墙角的镰刀紧紧握在手中。
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从身后弥漫,夏哲猛地转身将手中的镰刀用力划过。
锯齿前传来割裂物体的流畅还有眼前男人嘴中所发出的凄厉叫喊,让夏哲只觉得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从内心蔓延开。
熟悉的面庞,熟悉的场景,不同的是夏哲不再是渔夫手中的鱼,夏哲成为了猎人。
毕竟还只是中学生,夏哲没有选择继续失去理智地泄愤,他在确认陌生人失去了行动能力后,在房里焦急地寻找着那个年迈的身影。
厨房、后院、甚至是农田,没有除了虫鸣和风吹拂植被以外的回应,夏哲不敢想象唯一疼爱自己的老人死亡后的场景。
脑中想起醒来时的声响,夏哲觉得老人一定还在屋内,只是自己遗落了什么地方,或许...或许老人还活着!
回屋注意到血迹的夏哲顺着痕迹寻去,当看到躺在后院水缸中,并且由于自己的触碰而失去支撑点的老人一点点滑向水缸底部时,望着老人因受到重击而破损的额头,以及即将凝固的血块与水交接相溶,将清澈的水染得浑浊。
回过神的夏哲看着逐渐消失在水中的苍老面容,恢复平静的水面只剩下倒映出的圆月和夏哲的脸。
没有痛哭,没有撕心裂肺的吼叫,有的只有略微急促的呼吸和着脚步声,还有一脸平静的夏哲。
一下,两下,三下......一下,两下,三下。
硬物与硬物敲击,坚硬的腌菜石碾压物体发出的响声,在安抚着夏哲急促跳动的心脏。
手下陌生人的嚎叫和逐渐回归的理智让他选择丢开手中的石头。
直到夏哲视线越来越模糊,整个人黑暗包裹,随后再次睁开眼。
之前的一切就好像仅仅只是场噩梦,但无法言喻的刺痛感仍然残留在心里,夏哲决定掩盖住声息寻找老人的身影,就像仍处在噩梦中一样,他向后院望去。
银发与黑发交错,年迈的身影瘫坐在水缸中,仅留给夏哲一个背影。
经历过一次死亡和绝望所带来的痛楚,夏哲静悄悄地走进房内,原本是老人日常休息的房间传来陌生的鼾声让他确定了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从醒来开始夏哲的脑内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机械声,他十分清楚自己曾遭遇过什么,刚刚的一切行为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跟随着脑内之声的引导,夏哲打开了光幕。
[罪恶者的七X狼皮带:对真实年龄高于使用者的对象,物品基础物理伤害增加25%)]
[物品解析:出自某个罪恶者之手的谋杀武器,使用前从裤腰上取下的过程中,蓄力时间越长,所造成的单次伤害越高,使用后会背负被害者的切身感受(时长3分钟)。]
从噩梦空间取出的这条,让人看着就想起自己曾被其紧紧勒住脖颈的皮带,上面甚至还残留着中年男人特有的体臭和油脂融入皮质的痕迹。
夏哲紧握住皮带,轻轻推开半掩的房门,如鬼魅般的身影被月光照映在墙壁上。
简单粉刷过涂料的砖墙之上仿佛上演了一场皮影,双手沾满罪恶但依旧能安然入睡的中年男性呼声立止,发出的叫喊凄厉得像是肥大的猪被屠宰时的丑陋。
单薄的身影配上噩梦空间出品的道具仿佛拥有无尽的力量,手里皮带传来的挣扎感逐渐消失,生物失禁后所产生的味道充斥整个房间。
做完这一切的夏哲疲惫不堪,不自主地闭上双眼,整夜的梦中都是追逐老人的背影,还有自己犯下罪孽后在牢房中度过余生的画面。
夏哲决定醒后下山去治安巡查寻求帮助…以及自首。
而醒来后不久的夏哲瞬间就被游戏拉入了新的副本,并出现在长途大巴中。
从回忆中脱离,头部传来阵痛,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那名叫李矢的同行者完全失去踪迹,自己口袋中的所有物品都没了,周围看起来像是儿童居住过的样子。
窗户被紧紧遮盖住,右方书桌下还有个纸箱,借助昏暗的光线可以看出那里面堆放了很多儿童玩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房间里的所有物品上都覆盖着一层尘埃。
顺着光亮向房外移动,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性背身忙碌着,身影不断和记忆中那个杀死自己和老人的陌生人重叠。
这一瞬间夏哲只觉得被一种说不清的错乱感狠狠击中。
但随着眼前中年男性的转身,夏哲刚刚因记忆受到冲击而带来的错乱感,被无名的不安一点点蚕食。
“你醒了?儿子。”眼前的男人憨厚地笑着,手中捧着一碗红烧肉对夏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