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可以被我杀死吗。”青年又将恐怖的内容复述了一遍,直直望着表情慌乱的柳庵心。
“先生,请不要开这种奇怪的玩笑,我会报警的。”朝远离青年的方向挪动了一段距离,不着痕迹地将皮包侧里的手机捏在手中,柳庵心将自己的想法尽量平和地道出。
脸上还带着学生稚气的青年落寞地垂下眼睑,望着手中握住的奶茶,开口道:“可是,我妈说喜欢一个人就会爱到想要杀死对方。”
“哈??你确定原话不是爱到死去活来吗?”被青年落寞的神情感染,柳庵心放下手中的手机,正视对方非常严肃地说着。
“嗯。”青年点点头。
“嗯?”
“嗯。”十分肯定地再次点头,并且直直注视着内心挣扎的柳庵心。
“嗯!?”
被像是初生小兽般的目光紧紧注视着,仿佛青年世界只有自己,柳庵心只觉得快要融化在对方充满爱意的眼神中,但那异常的思维模式和充斥惊悚的话让人感到害怕。
她怎么也想象不出,眼前的青年能做出那种残忍的举动,像暴徒一样收割自己的生命什么的。
应该不会吧......
从一开始,柳庵心就被对方如水晶般纯净的感觉所吸引。
抱着侥幸和想要将青年扳回正轨的心态,柳庵心与名叫迟华的青年开始了交往。
十分尽力地在引导对方思想变得正常,直到迟华度过了实习期,并且正式成为同事两年,对方那种对爱情坚持仍旧坚定毫不动摇。
当然,那种畸形的坚持也是。
而随着柳庵心对迟华的了解,她也得知了那畸形观念只是一个在爱情上满盘皆输,最后做出疯狂行为的母亲对自己儿子那带着的恶意教唆罢了。
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青年的内心就像他送的白水晶一样,洁净无瑕。
将小水晶做成吊坠,青年将其挂在柳庵心干净白嫩的脖颈,两人在联邦国最有名的蜜月圣地开始了一场旅行。
阳光、沙滩、珊瑚群、成群的游鱼以及结伴的爱侣。
戴着水晶,柳庵心甚至已经开始在心底规划自己和青年的婚礼。
大概就像不能免俗的故事一样,所有的美好都止于在事故发生前,畅游在海底的柳庵心被卷入了暗流,但慌乱的情绪并没有肆意攀升,而安抚她的是她那被紧握的双手。
俊俏的青年将手环过柳庵心的腰间,发梢与发梢纠缠在一起,呼吸器供给的氧气越来越微薄,她知道不久后即是自己生命的终点。
人类的爱情无法打动冰冷的海水,也没办法减轻海水对两人的碾压,相拥的二人逐渐被暗流带向海底深处,柳庵心望着同样与自己对视的青年,心里仿佛卸下了很多东西。
回应给青年一个更猛烈的拥抱,随后头部仿佛撞到了什么东西,渗出的血液在海水中被稀释得难以分辨,而青年的头上也同样有红色的液体融入水中。
眼神变得迷离,即使被人将脸颊捧住轻轻摇晃也无法唤回思绪,她在视野消失前看见自己的白水晶被暗流带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不知道自己是死于海底强压,头部的撞击,亦或者死于氧气耗尽,从黑暗中醒来的柳庵心只知道自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赤红色的土地以及从洞口不断喷射出的热流,还有缓缓流动的岩浆,以及一只丑陋的红皮怪物。
没有了冰冷的海水,也没有死亡临近时的恐惧,唯一如旧的是那个熟悉的手感,和自己所爱的人。
在配合和不需要言语的默契下,与青年一同将怪物引诱至岩浆,将还在岩浆中挣扎哀嚎的怪物抛在脑后,二人一同推开了巨大的门。
能感受到水流流动的痕迹,睁眼后只见到面罩下青年关切的神情,没有暗流,所处的地点仍然是海岸附近的珊瑚群,如果不是脑内突然响起的声音和脖颈吊坠的缺失,她或许会认为那是一场梦。
自己的水晶成为了噩梦道具,而上岸后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不是对戒,也不是吊坠或者任何在想象中会收到的东西。
收到的是比那含义更沉重,更珍贵的。
---承诺,被有形的物品和规则所承载的承诺。
指尖划过脖颈那只有自己和青年才能看见的东西有些感慨,倦意满满的柳庵心倚靠在单人沙发上准备小憩一会,一旁的迟华见状向房间内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入夜后的小镇变得越来越寒冷。
连动物窸窣走动声都没有的夜晚让睡意加速来袭,趴在桌上的前台也渐渐无法支棱眼皮,紧跟着柳庵心的脚步一头扎进了梦乡。
一串脚步声远离,而另一处又响起了什么声音。
‘嘎吱--’
仍旧是五金合页运作发出的声音,但更尖锐的响声表明源头处已经许久没有使用痕迹。
宽大的手掌按在把手上,转动门锁后又带走了一片尘埃,在黑暗中摸索的人影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用手擦去从额头下淌的温热液体,跟着记忆走到一处。
不远处的光亮映照在物体上发出了一阵寒光,而手中物体闪过的那一瞬光亮中,映照出一个眼神中透出杀意和凶恶、面部有些凹陷的脸。
在家中布下的陷阱没能将猎物捕杀,逃走时的狼狈让失去理智的屠夫变得愤怒,从第一次开始的捕猎到第一次被逃脱,这让他那种累积起的成就感被掀翻,临走时看到的那个身着旅馆制服的身影让他选择了一个可拿捏的对象。
“说起来,距离上次进入这里还是很多年前了。”从刀刃抚向刀柄,血液从指尖溢出,随意地将血珠擦拭在平台上,屠夫朝着光亮处走去。
走出黑暗后感到不适,举起刀正想向趴在桌上熟睡的人砍去,余光中却看到了一抹更醒目的景色。
那是比起阿巧更盛的姿色,不同于阿巧常年忙碌于餐馆和采购,那是城里女人才有的白皙与娇嫩,紧闭的双眼睫毛在微微颤动,双唇像花一样绽放在那张脸上,嘴角的痣美得让屠夫想要用手擦拭一下,他想知道那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是画报吗?
此时的屠夫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定主意。
“杀了她?还是把她和阿巧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