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狂人叫程二过来收拾了一番,又给有巢氏倒上了茶。
两人又恢复了开始时的隔着矮几相对而坐。
“我要的东西做好了吗?”楚狂人有些期待。
“中午了吧?”有巢氏答非所问。
“啊?好像是吧?”楚狂人也不确定。
“不请我吃饭吗?”
楚狂人有一句“卧槽”想要脱口而出。
“难道你被人夺舍了?还是发烧烧坏了脑子?”楚狂人试图摸摸有巢氏的额头。
“就当是辞行吧,我感觉这一次我们可能只能活一个。”有巢氏打开了楚狂人的手。
“程二去买些烧鸡,多买些。”楚狂人对着里间喊到。
程二屁颠屁颠的跑出去买烧鸡去了。
“你有多久不得寸进了?”
“差不多就是你才被捅穿在石头上那会开始吧。”有巢氏思索了一下。
“感觉怎么样?”楚狂人问道。
“很不好,要不是世间还算有趣,估计我也快疯了。”有巢氏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要不然你先试试能不能捅死我,然后你再自杀?”楚狂人撺掇着有巢氏。
“我怕死,我也不可能杀你。”
“怕我阴你?”楚狂人反问。
“不,只要你比我还惨,我就会觉得世界上还是有希望的。”有巢氏说的特别认真。
所以说,人活得太久,终归是要变态的。
楚狂人无言以对,他也差不多是这个想法。
他从来没觉得有人能杀死自己,他只是需要他们跟自己一样惨罢了。
死又死不掉,只能找一些东西来慰籍心灵了。
只是楚狂人不知道,这些人还能慰籍多久。
会不会如同那些婚姻一般,那些以搏杀异兽为乐的岁月一般,他们的无奈与求不得,也会渐渐的不再给楚狂人提供慰籍。
有巢氏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能跟楚狂人说这些话而不让楚狂人愤怒的人。
他们都在从更惨的人身上汲取慰籍,都在期待着一个能解决自己问题的机会。
两人没了说话的兴致,他们不需要互相安慰,也不需要互相嘲讽,十万年的时光,早就告诉他们,世界上重来没有怜悯。
他们的互相激怒,早就成了人生中难得的享受。啊,我还能愤怒,我还活着,真好。
如果有人觉得他们奇怪,他们不会理睬你。
如果有人觉得他们可怜,那么当你与他们的利益发生了冲突,你连被可怜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人们追求的长生不死,到最后只剩下不知所措。
……
程二的脑子还是那般,处于半桶水的状态,他买了一只烧鸡,言说烧鸡只有一只了,其余的便是卤肉,他只得买了几十斤卤肉。
当楚狂人看着缺了一只腿的烧鸡时,程二急忙解释道,“那烧鸡是个瘸了的,店家见我肉买的多,送的。”
当然,如果烧鸡腿那个新鲜的印记和旁边颜色一样,程二的嘴角没有油脂,楚狂人应该是会信的。
唐泰也是个机灵的,知道先生快走了,也是借着中午了,跑回来吃饭,表达一下对先生的感情,看看能不能在搞点好处。
书,唐泰看了,虽然惊世骇俗,但是唐泰觉得确实很实用,这也是他今天还跑过来的原因之一。
“这个也是个有脑子的。”有巢氏意有所指。
才将碗筷拿过来分与几人的程二,以为有巢氏在夸奖自己懂得讨好先生,很是开心。
“算是吧,就看这脑子用在什么地方。”楚狂人还轻蔑的撇了一眼皇宫的方向。
唐泰专心致志的想要舔自己先生,和这个看起来有本事的先生朋友,当然注意到了他们的一举一动。
唐泰将他们的话记在心里,默默的等着开始吃饭。
有巢氏直直的伸手把鸡腿撅了下来,满足的咬了一口。
这让唐泰和程二大惊失色,然而楚狂人反常的没有反应也是让二人很是好奇。
虽然才一月有余的相处时间,但是两人很是清楚楚狂人能小气和古怪到什么地步。
有时仅仅因为一名脚夫,白日间闲聊时吃了楚狂人一点小食,楚狂人便领着唐泰,在别人门外蹲了一晚上,订着时间的去敲门。
有一条狗也因为对着楚狂人吠了一声,楚狂人便让程二背着他,追了那条狗半个长安城,直到狗吐着白沫才返回。
当然也有两人被楚狂人各种收拾的时候,特别是抢过楚狂人鸡腿的唐泰。
所以此时虽然无事,两人还是愿意吞一吞口水,等楚狂人说话。
“开吃吧。”楚狂人很意外的没有搞点幺蛾子。
唐泰和程二如蒙大赦,拿起卤肉吃了起来,但是还是很小心翼翼,随时准备应对楚狂人的奇怪要求。
“你看你,吓唬小孩子干啥。”有巢氏放下鸡腿骨头。
楚狂人没有理他,慢慢的嚼着卤肉。
唐泰与程二吃的都不算快。但是发现吃完了第一块肉先生也没搞事时,习惯性的将手伸向仅有的一只烧鸡。
“放手,放手。”伴随着“啪”“啪”两声木头打在肉上的声音。
不是唐泰与程二抢出了火气,而是有巢氏拿着筷子在他们两人手上都打了一下。
所以说,很多时候,你防备的方向错了也是会挨打的。
程二与唐泰抱着挨打的手,反复搓揉着,这种疼痛直入骨髓。
究其原因,不过是唐泰与程二都在抢烧鸡,有巢氏确定烧鸡很大可能没毒。
毕竟他不能从别人手里去抢人家咬了一口的肉吧,基本的体面还是要的。
在四人的分食下,唐泰与程二吃完了这最疼也最小心翼翼的一餐。
依然是老规矩,吃完收拾好就滚蛋,不要去先生面前多晃,免得被无端记一笔。
有巢氏松了松腰带,揉着有些鼓起来的肚子,分外满足。
“拿来吧。”楚狂人敲了敲矮几。
“真是心急啊,下一次说不定就是生死相搏了,也不让人多呆会。”有巢氏有些被打断这种满足感的不爽。
“那承蒙你厚爱,我到时候让你杀,如果我死了,你记得请人到我坟头蹦个迪,曲子一定要放《好日子》。”楚狂人怼了一句。
“拿去,拿去。”有巢氏把手伸入虚空,掏出一个大盒子。
“确定没做手脚?”楚狂人没有急着打开盒子。
“说了各安天命,我就不会在这些上动手脚。”有巢氏认为这种怀疑很正常。
“真就不愿意谈谈?说不定我们能双赢呢?”楚狂人试图再忽悠一下。
“行了,别玩这种小把戏了,大家心里都清楚,我真不愿意,你毛都问不出来。”有巢氏有些出神。
“也是,哪有那么多旧要叙啊,你也在找个人杀死你吧?”楚狂人猜测到。
有巢氏轻笑,没有回答楚狂人的问题。
“真不打开看看?”
“那便看看吧。”楚狂人打开盒子。
盒子里装着一队手套,一种类似于被琥珀包裹着的铁片组成。
目测能够完全包裹住从手指尖到胳膊肘位置,看着很是漂亮。
是的漂亮,如同装饰品一般漂亮。
楚狂人拿起一只,戴在手上,左右比划了一下,很是威风。
“指尖位置的利爪,用得凤凰足甲,中空,能够传输你的血液。”有巢氏介绍到。
“至于小臂这里,我确实不知道你用来干嘛的。我只是依照你的想法做得。”有巢氏有些不解。
“你懂个篮子,帅是一辈子的事。”楚狂人怼道。
楚狂人拿起另一只也戴上,“然后呢?”
“然后?你确定要戴?别到时候死几百次才取得下来,我记得你是有痛感的。”有巢氏有些惊诧。
楚狂人点了点头。
有巢氏不再规劝,伸手从小臂内侧扣出来一个环,双手一扯,从小臂处开始,层层紧缩,直到完全贴住皮肤。
此时楚狂人自小臂到指尖如同龙爪一般,看着很是凶煞。
“你没有灵气辅助,只能这样一只外显,但是除了有些重,没什么影响,你先试试。”有巢氏催促到。
楚狂人扭了扭手腕活动了下手指,觉得没什么障碍。
“你记住,战斗前轻轻敲击小臂内侧,便会开始抽血注入到指尖的凤凰足甲里。”有巢氏翻过楚狂人手臂敲击了一下。
一股血色便伴随着楚狂人有些痛苦的神色,在手部的护甲上充盈,直至进入指尖的凤凰足甲里,让本就火红的足甲添上些妖异的光芒。
“再敲一下就停止。”有巢氏再次敲击了一下,红色慢慢散去。
“别说,我现在都想给自己做一副了。”有巢氏看着血色消散,慢慢变得如同琉璃一般的手甲。
“把盒子带走吧。”楚狂人仿佛在告别。
有巢氏没有回话,大袖一挥,便连同矮几上的盒子消失不见了。
矮几晃晃悠悠的垮塌下去,仿佛在控诉楚狂人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