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雾绕十万山,百里长河跨遍川。
抬头,天上万里白云如婆娑,白鹤横空,自东而西一路飞行。
绿水青山之间没有真正的道路,只有砍柴人走了世世代代走出的小山道。就是这样的一条山间小道上,一高两矮三道身影缓步行走。
三人动作不大,却身形鬼魅,速度飞快。没两步就跨过了一个小山头。
带头一席修长白衣,悠然行走在小道之上,闲庭信步。
身后两个一男一女两个小童紧紧跟在白衣人后面。二人的身上都穿着颇具原始风貌的草衣兽裙,脸上画着野兽条纹,皮肤略显棕黑,透着丝丝野性的气息。
再过一山,便出了蛮荒的范围。
忽然,白衣人在一座数丈石碑前面站住。
只见那石碑高大威严,充斥着至阳至刚之气,上书四个大字“神隐雾山”。
白狐皱着眉头,这石碑之上充斥着一股浩然正气,威威然好似有一山之重,压得自己呼吸有些不畅,好像在胸口压着一块大石还不断变重。
似乎自己面前的不是一座高大的石碑,而是巍峨的大山。
狐狸低头看向石碑底部,哪里有一块“火”字一样的纹路。代表了这片领地的主人。
少男少女并没有发现石碑的奇异之处,看到狐狸关注这块石碑,伸手摸了摸,一时有冰寒之气炸起,直教人汗毛直竖。
但长期修行妖族功法的二人对于这种阴气倒是十分喜爱,陈凝眼巴巴的看着狐狸,而陈楚已经开始驱使体内妖气尝试吸收。
陈楚陈凝两兄妹修炼的功法都是狐狸自己琢磨出来的,却没有受到排斥。
“仅仅是对于妖魔的压制吗……”
“好了,别看了,还有正经事要做呢。”
随手拔下一根头发,落在地面,眨眼间开出数朵白花。狐狸带着二人如三道影子飘飘而起,对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从山里看来,这片地区毫无特点。但在狐狸眼中,一朵醒目的红云正从东南之处飘摇而起,像是打了百十个空投一样醒目。
那正是大批人汇聚一起形成的人烟。
此处,有村庄。
……
地膳村,此处也算有些名气的药村,村长和几个兄弟经营着一家“存寿堂”,善以山中草木制成灵药。
山村虽然地处偏僻,但这个村庄倒腾出了可以提供包治百病的“聚仙丸”,由此,此地村民享受的福祉甚至比一般小城里都要好的多。
从自打熬过了前两年瘟疫之后,地膳村人口就一直上升态势,算是一处难得的安乐之乡,村民都依靠着“聚仙丸”和存寿堂,也能够活的平平安安。
小巧庭楼之上,一名面容俊俏的青年男子坐在楼顶,手里捧着一本厚簿子,但眼睛并没放在上面。
存寿堂的药物需求很大,不只是给村里人用,还要出口给外人,因此常需要干活的活计。
羽青是在这里做帮工的。
自此父亲去世,七位叔公便将羽青安排在此。赚钱习武学医。只有每逢年关会家与弟弟羽丹团聚。
早上起来跟着大伯二伯练练武艺。每天的工作就是跟着长辈们打理打理草药,没事的时候就自己读读药书,学习制药救病之法。小日子过得满舒坦。就是自家小弟年龄太小,不能随自己一起出来做工,只能待在家里。
青年时不时会抬头看一眼窗外,留意一下有没有一个活泼的身影,带着药材急匆匆的闯进来,惹起一片喧闹。
手中的书还是没有看,似乎觉得就这么端着书有些别扭,羽丹便靠着记忆默默的念诵:
“人,双掌双足地走之物……”
“人世,七情六欲吞噬之间……”
“哀、怨、憎、恶,妄侵人之精气神……”
“后神农氏尝百草,采天地精华为己用,称之为‘药’……”
每次读到这里,羽丹心中总是暗自叹气,人心中难免有所不满,想要摆脱现实的悲苦、病痛,但方法及其稀少。
若无先祖勤劳勇敢,现在的人们怕是只得跪求天恩……
忽然楼底下传来中年男子沙哑的声音:
“羽青,楼上还有龙骨吗?拿二两龙骨下来。”
羽青连忙放下手中的书本应答一声:“好嘞!”转身走向挂满药柜的墙壁。
在满是标记的壁屉中找到标着龙骨的盒子,轻车熟路的伸手拉开,称了二两装在纸包里,端下楼来。
楼下一名高大男子正坐在座位上。此人生就一张赤面长脸长须,两鬓剃光,神色轩昂,只是额头隐隐泛青。尤其奇怪的是五官之间似有隐隐妖气徘徊,尤其是双眼之中时不时有青光乍现。
中年男子手上石磨不停,石磨中青色的药渣冒着青光。男子随手从身边拿捏分寸药物撒入石磨中。
“赤公!龙骨。”
羽青端着纸包,端给被换做赤公的中年男子。
赤公点点头,伸出二指捏起些许,碾碎后撒入石磨之中,随着手中搞药杵上下捣腾,药物颜色逐渐变化,成青紫之色。
他轻轻出了口气,将药物放在玉器里安置好。看了看身边关注他行动的小青年,随口搭上话。
“羽青,离家快一年了吧?”
羽青连忙点点头:“是呀赤公,今天下了工就早点回去看看。羽丹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过的如何……”
赤公收齐玉器:“羽丹有小安照顾,他自己也有骨气,不会有问题的。”
说着从抽屉地下掏出一小布袋:“记得小时候你俩爱吃朱果,托人给你们买的。那时候老四逾轮天天给你俩买的……”
听到朱果的羽青眼神微微一亮,听见逾轮,眼神有些暗淡。他接过包裹道谢:“谢谢大伯。”
赤公点点头:“恩,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家里待个几日再回来。”
羽青恭谨的点点头,出门而去。
赤公看着周遭平静下来,吹熄了台上的烛火,转身缓步走向里堂之内。
里堂之内已有一女三男坐在阴影之中,他们或额头发红,或面色带紫,都有着异于常人的奇怪特征。
盗骊身材高大,赤额赤眼,绿耳有些肥硕,眼窝两侧泛着绿光;还有一个眉脚粉紫色的俊俏女子,带着面罩。
最为诡异的是,着大中午的炎热天气感受不到一丝暖意,好像进了鬼蜮一般。三人加上赤骥,四人一人一面,将里堂包围起来。
或者说,团团保护起来。
之见赤骥伸出右手,血液之中隐隐有青光闪过,眼瞳逐渐变成一道如同毒蛇一样的细缝,仔细的观察着四周。
四人表面镇定实则暗中戒备。有什么东西盯上了这里,从早上就开始。妖怪?人类?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而且毫无疑问,对方甚至没有丝毫伪装的意思。
忽然赤骥大喊出声:“来者是何方神圣,何不出来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