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被劈成了两半,一半作为了封印,一半陷入了轮回。
从前他宁舍自身保天下太平,如今他只想守护一人。
......
只见泥石铁木,此刻皆若无物,被云煜晨的视线瞬间穿透,他看向那寝殿,果见父王正在欺负娘亲,娘亲倍受摧残,头发都凌乱了,她痛苦挣扎,父王却怎么都不肯放过她。
“放开我娘亲!”小晨晨怒火攻心,积聚了一身能量,狠狠地朝着寝殿大门飞撞而去,碰当一声,又被结界狠狠给弹飞出去,英武见状,忙飞上前接住了他。
“端端......”步步漫被殿外的异动一惊,如梦初醒,“完了完了,我是不是太大声了?小晨晨这么激动,他该不会以为是在家暴吧?”
云端笑而不语,心想深潭里的水境留给了沐川,这普通楼宇建筑隔音太差,须得重新制造一枚了,便传音出去:“晨儿不许造次,英武,准备午膳。”
先前的无微不至,和水境里三年的朝夕相处,如今没有谁能比云端更了解步步漫的脾性。果不出所料,步步漫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大快朵颐之际,步步漫一边享受美食一边忍不住抱怨,自己好久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全靠一股灵力吊着。
云端宠溺地为她夹菜夹肉,体贴入微,关怀备至,行云流水一般,令小晨晨嗤然,“恕孩儿无礼,父王人前人后,表里不一,您这是要做给谁看?!”
“晨儿的确无礼,父王不是做给你看的。”云端心无旁骛,眼中只有狼吞虎咽的步步漫。
小晨晨两手交叉在胸前,两眼戒备地瞥着云端,气鼓鼓地不肯动筷。
稍微安顿好胃里的空虚,步步漫这才细嚼慢咽起来,意识到自己已为人母,需要悠着点给小朋友做个好榜样了。“小晨晨,你怎么不吃饭呀?来,这颗虾肉你父王掰的,给你吃。”说着就把云端刚给她掰好的虾肉,从自己碗中夹到小晨晨碗里去。
娘亲赐的虾肉,小晨晨自然是要好好享用,于是他拿起筷子,举止优雅,礼仪有度地吃了起来。咀嚼罢虾肉吞咽进腹,他才双目荧荧炯炯地看向步步漫:“娘亲可有大碍?听闻娘亲有难,晨儿却不能前去搭救娘亲,晨儿有罪。”
步步漫差点儿被噎到,努力回想自己都做过些什么,“小晨晨,你是不是听错了呀?娘亲没有发出什么......糟糕的声音吧......?!”
“娘亲无需隐瞒,晨儿全都看见了。”小晨晨斜斜瞥了一眼云端,“父王咬您,他欺负您!”
随伺在身后的人差点雷倒,英武见势头不对,赶紧把浮想联翩的侍女们清出场外。
云端震惊:晨儿竟这么早开天眼了?!
步步漫如遭雷击,也不曾想他是如何看见的,只亡羊补牢慌乱解释:“你父王......并没有咬我,你父王跟小晨晨一样乖巧,怎么可能欺负娘亲呢?是娘亲!是娘亲看你父王饿了......就.....就给他喂一点奶喝!”
云端扶额,英武则早已雷倒。小晨晨不记得小时候喝奶的场景,竟不知女子哺乳痛苦至此。“娘亲,父王吃相不好,娘亲以后不要理他了,何况父王和晨儿一样,在宫中都有自己的奶娘,无需劳动娘亲。娘亲,喂奶如此辛苦,幸好晨儿不曾让娘亲喂。”小晨晨知暖知热地说,对他父王想把他拍扁的心情丝毫不察。
步步漫看眼下欲盖弥彰,越发尴尬,忙给云端夹菜掩饰,“好,好......端端你不是饿了吗?快吃饭,吃多点。”心里大呼坏蛋,都是你害的!
心情平复下来以后,看着眼前乖巧可爱的小人,步步漫心中酸涩。别人都是十月怀胎,历经十二级痛苦,血淋淋才生下的孩子,可自己却未曾经历这些,跟白捡没有什么两样。对这个贴心的孩子,步步漫自觉错过太多,也不知道这三年他是如何长大的,作为母亲未曾给自己的孩子喂过一滴**,心中不免愧疚。
“小晨晨,过来娘亲这里。”步步漫把小晨晨揽入怀中,小鸡啄米一般在他脸上一顿狂亲,亲得小晨晨心花怒放,“娘亲~”
云端看了,虽没拦着,却生出许多醋意来。
“小晨晨,娘亲以前不知有你,没有机会照顾你,以后娘亲一定好好弥补小晨晨,好不好呀?”说着就亲自夹菜喂给他吃。
“晨儿,你不记得自己是个男人了?别坐在你娘亲腿上,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云端护妻心切,快要不记得晨儿是谁了。
“不要,我只是三岁小孩,就要赖在娘亲身边。”小晨晨得意地搂着步步漫,肆意地把脸靠在她温暖柔软的心口上。
“端端,不准跟小晨晨吃醋。来,我也喂你吃一口。”云端见她难得给自己喂饭,自然是乖乖地张开了嘴巴。
“娘亲,我也要,我也要。”
“漫漫,我还要。”
“好,都有。”
......
一顿午膳就在欢声笑语里过去,这顿饭让步步漫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多了两个儿子!
......
此时天下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转眼云端和步步漫已在风水山庄逗留数日,一日清晨,当步步漫还在酣睡时,沐川前来别过云端。
“你有什么打算?”云端问道。
“我能带她走吗?”
“不能。”云端的回答不容置疑。
“那我暂时把她放在你身边,照顾好她,我迟早会回来接她。少一根汗毛,我都会找你算账。”
将心比心,沐川深知云端不会轻易放手,此时争夺只会两败俱伤,三人行更无可能。如今他惟有暂时离开,只身前往这大千世界,去收拾封印破开的残局,继续履行使命,待他日天下太平,再来与云端一较高下,夺回步步漫。
沐川恋恋不舍,远远地看了一眼寝殿里的步步漫,便转身驾水境远去。
云端在步步漫补觉时断断续续地动工,终于做好了一枚新的水境。他根据步步漫的记忆,在这枚水境里安了一座城市,这是一座极具现代化的城市,并根据云端自己的规划认知稍作改良,他还在城市中央设了一座中央公园,一如步步漫的梦境那般,城市高楼大厦和浩瀚如丛林的公园相融,视野广阔而震撼。
当步步漫随着他进入这枚水境时,如同进入世界大观。
“端端,这都是你做的吗?”步步漫惊叹道,这也太神奇了吧?!她和云端在城市上空飞翔阅览,目之所及根本看不尽这座大城。
“漫漫,喜欢吗?”云端看着迎风飞翔的步步漫,此刻她发丝翩飞,笑靥如花。
“端端,以前每每飞机降落时,我望向窗外看到城市纵横阡陌,那么多的高楼大厦,远远看去就像蚁巢一般,这个时候,我总觉得世界如此渺小,远看时好像可以一手掌握,就像这样。”
步步漫停下来伸出左掌,眯起右眼,从空中看下去好像能覆盖住很大一片区域。“虽然我奋斗多年,都未曾在渺小的巢穴里找到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想来身在其中,能力有限,也是矛盾。”
其实步步漫在职场上已算佼佼者,还是一枚公认的才女。只是她天生不够“现实”,不善理财,花钱又如流水,不喜欢被物质规划约束,凭实力错过了许多财富自由的风口。加上步步漫还时不时给自己设间隔月,去旅行和做志愿者,走走停停,故而工作了多年都没有留下什么可观的积蓄,无房无车,存款仅可维持体面而已。
“漫漫,我就是你的安身立命之所。”云端飞近旁抱紧她说。
步步漫俯首看着云端为她制造的城市,难以置信曾经一无所有的她,居然拥有了整整一座城,心中幸福到惴惴不安。因为人一旦开始了拥有,便意味着有机会体会到失去的滋味。
“端端,你居然给了我这么大一座城市。”步步漫感叹到,“这都是真的吗?”
“这只是一枚水境,漫漫,云家的天下,是我的,也都是你的。”云端淡然,他很自信,不论步步漫要什么,他都可以为她信手拈来。
“幸福来得太快,让我有些害怕。而且,端端,我不想你当什么皇帝。”步步漫一想到后宫争斗,就感觉自己活不过一集。
“漫漫不喜欢我当皇帝,我便为漫漫舍了那江山。”云端虽说得轻描淡写,但每句话都是承诺。
“端端,你讲话这么动听,做的事情又如此逢迎,若非你是个古代人,而且还是我孩子亲爹的话......我会严重怀疑你企图PUA我。”
“......”云端回想了之前通过步步漫的记忆了解到的资讯,顿时无语,步步漫实名浪漫气氛杀手。
“真的端端,在我那个世界,一个女孩子平白无故遇到了条件特别好的帅哥,一语不合毫无预兆突如其来就猛烈发动糖衣炮弹,那可不一定是什么白马王子,他不是做医美传销,就是人贩子,要么看上了她的器官,要么就是什么九一大神,更可怕的就是得了艾滋想要传染给她。当然了,大部分情况下,就算人家没什么恶劣企图,很多男生把女生娶回家后,也是一地鸡毛。”
“漫漫,我看你身边的男子尚可。”云端没看出来人家有这种企图,否则穿过去把他们撕了的心都有了。
“那是我懂得自我保护。所以以前有个模特帅哥跟我说过,单纯的人,就会吸引别人单纯待你。当然了,只一味单纯是不行的,还要有一双狠毒的眼睛。”步步漫露出一脸教科书般傲娇的笑容。
“你有如此慧眼,我就放心了,漫漫。”云端回想起这位模特帅哥,他只是和步步漫发过几次短信,散过一次步,云端还在画面里目测了他们并肩散步时双肩的距离,觉得还算满意。
“我穿过来前不久,有个帅哥老板还说要娶我呢,可我们就谈了一个合同,见了一面,吃了一个饭而已。”
“然后呢?”云端明知故问。
“我当然拒绝他了,一见钟情我还相信,一见就想结婚的,分明就是想要忽悠女客户而已。他那么年轻,又没有背景,我都怀疑他的公司是怎么开起来的。不过因为我拒绝了他的求婚,他竟一气之下不跟我们公司合作了。”想到这里,步步漫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武断了,把别人想得如此糟糕,好像也有点对不起他。
“谢谢你,漫漫。”
“谢我什么?”
“谢你等我。”
“嗯!还好等到你,还好没放弃。”步步漫心满意足地搂紧了云端,等待虽然漫长,但是否值得,永远只有时间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