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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皮哈特的自述

在另一个容器中的尹仲明只看到董小婉对着皮哈特的投影张了张嘴,并不知道问了什么问题,而后者则陷入了沉思状态。良久,皮哈特的声音再次在二人脑海中响起,随着他棒读般的声音,一副波澜壮阔的画卷在二人眼前缓缓展开。

我叫皮哈特,或者说我的种族叫做皮哈特。我的种族诞生在一个只有一片大陆的星球上,大陆之外是无边无际的海洋,大陆之上则被无尽的丛林覆盖着。我的种族在大陆上过着极为原始的独居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完全依赖于精神力的我们并不需要在自然中索取太多的资源,仅仅依靠丛林天然的馈赠便已经足以维持我们生存的需要,丛林中也并没有可以威胁到我们生命的存在,由于精神力的存在我们甚至不需要语言便能分辨同类并和同类沟通,所以我们并没有语言。我们生活的日常便是每天在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睁开双眼,简单地修缮一下由枯枝搭建的树屋,去丛林中寻找所需要的食物,与偶遇的同伴用精神力进行交流,去丛林中探索未知然后在天黑之前回到自己的树屋。我们的寿命也很悠久,按照地球的历法,平均每个个体可以活700年。皮哈特人从诞生之日起,每一百年便会蜕变一次,第一次蜕变之后成为成年体,而在最后一次蜕变之时,便会诞生出子嗣,同时年老的皮哈特人便会死去,诞生的子嗣会继承他除了记忆以外的所有知识与智慧,继续生活着。偶尔,在前面几次的蜕变过程中也会有新的个体诞生,但是这样诞生的个体和普通的皮哈特人稍有不同,身上是黑色纹路,而普通皮哈特人身上则是金色纹路,同时黑色纹路的皮哈特人的寿命也只有普通的皮哈特人的一半,我们称之为亚皮哈特人。亚皮哈特人的诞生并不会导致普通皮哈特人的死亡,同时亚皮哈特人继承了皮哈特人的生长和生殖方式,百年蜕变,年长者的死亡意味着新生命的诞生。与皮哈特人不同的是,亚皮哈特的的子嗣只能继承一部分的智慧与知识,同时亚皮哈特人在死后诞生出子嗣之时,还会伴随着为数不少的没有纹路的个体,按照你们的概念,可以称之为蜥蜴人。蜥蜴人的寿命更加短暂,大概只有皮哈特人的四分之一左右,同样也只能继承一部分的智慧与知识,同时蜥蜴人只会经历一次蜕皮,无法产生后代。皮哈特人、亚皮哈特人和蜥蜴人之间除了纹路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分,都是依赖于精神力的种族,即使后两者无法完全传承智慧与文化,也并不会影响我们的和谐共存,我们依然统称为一个种族。

虽然我们的生殖周期极长,生育率也十分低下,但是漫长的岁月和没有天敌的环境,族人的数量始终在稳定地增加着,原本依赖于丛林的恩赐的独居生活已经很难维系,我们开始尝试群居生活,有了自己的文明,虽然还是没有诞生语言,但是我们依然创造出了自己的文字用来填补生殖过程中遗失的记忆。我便出生在这个时候,那时,我的同胞们已经遍布大陆上的每一片丛林,每隔一段距离,就可以看到我们简陋的村落和勉强开垦出来的田地。

在我第一次蜕变的时候,他们出现了。他们自称是来自其他星球的高等文明,他们拥有着我无法理解的文明和难以想象的科技。原谅我无法告诉你们“他们”的名字,那是高于我认知维度的存在,我无法去复述,只能用“他们”作为称呼。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基于精神力交流的物种,他们开化了我们的文明并留给了我们一部分他们的科技,随后便离开了。

他们离开之后,依靠着他们给予的帮助,我们的科技迅速爆发了,在你们记忆中我看到的从第一次工业革命开始到所谓现代化建设的几百年历程,对于我们而言其实只是几十年的发展结果。当然我们的审美也变得和他们相似,你们看到的类似于“虫卵”的建筑风格便是来源于此。。

当我迎来了自己的第三次蜕变时,我已经变成了族群中最顶尖的学者。我们的科技也已经到了理论上可以肆意探索太空的程度。迅速膨胀的科技树却未曾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特殊的繁殖方式和漫长的生命让我们的每个个体都有着难以想象的知识与智慧,也有着超乎想象的固执,对于科技的发展与其说是为了提高生活质量,不如说是为了回应他们对我们的期望。我们中的绝大部分个体,无论是皮哈特人、亚皮哈特人还是蜥蜴人甚至包括我都依然过着和之前别无二致的生活,依旧平和,无欲无求。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树屋换成由土地提炼出的特殊材质建成的房屋,日常的工作从寻找食物变成了研究他们留下的科技。

就这样又过了一百年左右,他们突然再次出现了。这一次,他们却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坏消息的内容请恕我无法告诉你们,这部分的内容不知为何已经从我的数据库中删除了。总之坏消息的结果就是我们不得不离开我们出生的星球,去寻找新的居住地。他们在传递完坏消息之后给我们留下了一份太空飞船的设计图便匆忙离开了,似乎在躲避着什么,而我们则开始了星际移民的准备。

我们的科技树其实非常的偏科,几乎没有任何工业基础,对于他们的科技的研究主要停留在了理论之上,并不擅长制造的我们其实几乎没有实践过我们研究出来的东西。但为了种族的延续,我们必须要在有限的时间内把这份设计图变成实物。那真是段艰难的日子,没有任何实践经验的我们摸索着搭建起了我们唯一的一座工厂,起名为“勿忘”,用来纪念那些在建设过程中永远死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同胞们,那也是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失去同胞。

工厂建好了,我们却面临着新的问题,贫瘠的土地无法供给工厂所需要大量能源,我们只能冒着危险,用简陋的设备去探查海洋中的能源。在付出了很多牺牲之后,我们在海底发现了能源石。这是一种十分奇特的石头,天然便有着如同雕塑一般的造型,每一块都只有拳头大小,但是异常的坚固,即使是我们的技术也难以切割。每一块能源石都蕴含着几乎无尽的能量,但是寻常的使用方式的结果只有爆炸一途。就在一筹莫展之际,我们发现原来我们找到的能源石也不过是一种衍生矿石,海底深处还藏着一块具有特别能量的石头,外形如同光一般却拥有实体,我们称这团光叫“罪石结晶”。我也不知道为何是这个名字,但当我们接触到这团光时脑海中一下子便浮现出了这个称呼。能源石便是罪石结晶的衍生产物。受到这个启发,我尝试着模拟海底的环境去探索能源石的性质,终于在特殊条件下得到了可以使用的能量源,这便是次级能源石。

终于,一切的准备工作都结束了,我们勉强在时限之前完成了宇宙飞船的建造。说来讽刺,能够完成宇宙飞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原定的荷载的人数在建设过程中被生生砍去了一小半。宇宙飞船被我们命名为“希望号”,我们装上了所有活着的同胞,带着属于故土的植物标本,离开故土踏上旅程。

我们的运气很一般,在我们母星周围几十光年内并没有适宜居住的行星,而我们也未能突破跃迁技术,只能以接近二分之一的光速在宇宙中航行着。

终于在漫长的航行之后,我们找到了现在的这颗星球。但是这时,他们又出现了。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他们直接击落了我们的飞船,随后便突然消失了。我们的飞船坠落到了这颗星球,大多数的同胞们都死在了坠毁的飞船中,只有我和少量的同胞们坐上了你们现在所在的逃生船,勉强躲过了一劫。。

落地之后,没有感受悲伤的时间,我们便开始了新家园的建设。很幸运,这颗星球和我们的母星几乎完全一致,从母星带来的植物样本也悉数存活了下来,利用逃生船的一些设备,我们建立了你们来时看到的小镇,取名为“起点”。

一开始一切都很完美,即使失去了绝大多数的同胞,我们依然得到了种族的延续,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在母星的样子,同胞们依然过着平和,无欲无求的生活。但是改变悄然发生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无论是亚皮哈特人还是蜥蜴人都在不知不觉间获得了生育能力,他们可以凭借一种类似于有丝分裂的方式,从旧有个体中直接分裂出一个极小的新个体,新个体可以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长大成为体魄更加强壮的成年个体,而代价则是这些拥有了生育能力的亚皮哈特人和蜥蜴人都不再具有蜕变的能力,寿命也只有短短的几十年不到,更重要的是,无论是分裂前还是分裂后的个体,都失去了我们赖以为生的精神力,智力也相对低下。只有皮哈特人并没有发生这样的改变。

交流的隔阂渐渐将族群分裂了开来,亚皮哈特人和蜥蜴人开始不再满足于这样的生活。寿命短暂的他们具有比皮哈特更加旺盛的好奇心,而强壮的身体和生育能力则保证了他们可以为探索付出的代价埋单。随着老一辈的亚皮哈特人和蜥蜴人逝去,族群内的分歧逐渐加大。终于,持续了上万年的和平被打破了,亚皮哈特人和蜥蜴人密谋,趁着夜色杀死了除我以外的所有皮哈特人,带着残留的物资离开了小镇,不知去向。而我则因为一直待在逃生船中反而躲过了一劫。

漫长的岁月悄然而逝,依靠着研究他们留下的科技,我终于在自己最后一次蜕变之前,完成了将我的意识上传至逃生船的中央电脑的工作,虽然在传输过程中不知为何记忆有了一些缺失,但总的来说我实现了意识的永生。我的身体在完成了最后一次蜕变之后便死去了,而我的子嗣,在诞生出来之后,便离开小镇,不知所踪。只留下我在逃生船中控制着一些护卫者,继续研究着他们的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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