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那样风轻云淡地站在恒宇帝左侧,脸上没有表情,淡淡地扫视了一遍面前跪着的人,只在顾晚初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不久又转移了视线。
被他所扫过的人只觉浑身一阵哆嗦,,把头低得更低了,丝丝冷汗不断溢出。唯有顾晚初,平平淡淡地跪着,似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恒宇帝看着面前的场景,对顾晚初的表现暗暗称赞。
世人皆知,五皇子君洛辰,年仅八岁,却比一般如此年纪的孩童更加聪慧,气势也是更大了些,连朝中重臣有时都会因他的一个眼神而心惊肉跳,冷汗淋漓。
顾晚初对于这种眼神毫不在意,恒宇帝认为她已非一般寻常之人,何况还是一个年仅七岁的女童。
《天宇史·南帝传》记载道:“天宇一百二十年,南帝与顾相之女首次见面,顾相之女面色平静,无一丝恐慌而被恒宇帝所称赞。”
“起来吧。”恒宇帝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抬手说道。皇后与君洛辰也随之坐下。
众人于是慢慢起身,“谢皇上。”然后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男席女席之间虽是隔开的,可也不过是在两席之间添了一道屏,隐隐约约,看得很不真切。
恒宇帝,恒宇皇后还有君洛辰都是坐在高台上的,女席、男席都可入眼,各官员夫人小姐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们的眼中。皇后是君洛辰的生母,所以她一直在观察着顾晚初的行为举止。
顾晚初是根本不知晓皇后在观察她的。她本不善言语,少言寡语也是极为正常的,可落在皇后眼里则成了“落落大方,举止端庄,甚少言谈”。
或许连顾晚初自己都不知道,日后她能得到皇后的喜爱与支持,是因为今日她的表现。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那天的宫宴也是相当成功的,没有一些夫人小姐刻意在帝后面前的夸耀。当然除了与恒宇帝的对话以外。
宫宴正进行到一半,当一场歌舞结束之后,恒宇帝笑着让舞姬退下,然后看向坐在位子上喝着茶水,风轻云淡的女孩:“初初,看你这一场宫宴除了喝茶就是喝茶,连糕点都没怎么吃,可是不符你的口味?”
顾晚初显然很惊讶恒宇帝会跟她说话,她缓缓起身,微微抬起头,朝恒宇帝行了一个礼,头上的步摇也随之而摇动,发出极为清脆的声音:“回皇上的话,这些糕点并不是不符合臣女的口味,臣女只是在想一些事,分了神罢了。”
听到顾晚初如此回复,恒宇帝显然是来了兴趣,眉头一挑,便道:“哦?不知初初心中所想何事?可与朕等分享分享?”
“当然可以。”顾晚初微微一笑,“臣女见到今日宴会上有那么多人,其中不乏有公子们。臣女看到这些公子,便不由得想起了在边疆戍关的哥哥们。如今臣女也有七岁了,可臣女却没见他们几次,甚是思念。”语罢,顾晚初垂下眸子。低着头,一副悲戚的模样,再加上她那精致的脸,真的似泫泪欲滴。
连坐在首座上的皇后也为之动容,“陛下,不如就将两位顾小将军都召回来吧。”
恒宇帝似乎也于心不忍,“近日西北西南都无战事,太平的很。来人,传朕旨意,召顾瑾离、顾瑾念二位小将军速速回京,与亲人团聚。”
得到任务的中书省立即退下起草诏令,然后迅速交给门下省审核,再由尚书省下的礼部派人将诏令分别送往西北、西南战地,八百里加急,使臣日夜兼程,其间不知累倒了多少匹千里马,终于是将诏令送到了两位年轻将军手中。
顾丞相在这一头听着恒宇帝与顾晚初的一问一答,心下也是极为紧张的,他可不认为这是恒宇帝对自家女儿的关爱。听到顾晚初如此回答,顾相总算是放下心来,可由忍不住热泪盈眶,他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