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近主殿,南宫绫偏着头说道:“既然韦学长你觉得我家和吕祖不熟,那你呢,你能说出吕祖的生平么?”
韦健想了想,这个名字倒是耳熟能详,不过真要说什么生平的话反而说不出什么来,太乱了,而且手机也没电,百度一下都做不到。
“貌似是唐朝人吧,师傅是火龙真人?”韦健也没怎么当回事,没有信仰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敬畏之心,哪怕在人家的庙里面也是一样,你还能活过来打我不成?
“剑法很厉害,毕竟剑仙剑祖,天下剑仙之首,四处游历、四处传教,游戏人间,有文采会写诗,几首长诗又霸气又仙气。和好多传说中的仙子都有关系,活了一百多岁之后飞升了。差不多就这样了,反正正史记载很少,大多应该都是后人附会的。”
“呵呵呵呵……”南宫绫掩嘴轻笑起来,“果然和很多人的看法差不多呢,毕竟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凡人界又有多少人能一窥吕祖的全貌呢?”
南宫绫伸出右手食指在韦健面前晃了晃说道:“学长说的既对又不对,吕祖当然是天下剑仙之首,又当然不是游戏人间的那等人物。”
韦健耸耸肩,他可不管吕纯阳到底是何等人物,更关心的反而是这种地方真的有充电宝么?就算有插座也没充电线啊。
两人越过门槛,走进主殿之中。
“吕纯阳,其实纯阳这两个字是吕祖的道号才对,原名不详,生卒不详,第一次出现是在大唐龙朔元年,吕祖一人一剑,青衣白衫,入昆仑山琼华仙剑派寻仙,‘天下妖魔猖獗,自当弑之以剑’,吕祖名言便是从此而出。”
韦健丝毫不给面子地说:“完全没听说过这句话。”
南宫绫也不恼,接着说道:“因为吕祖的这段经历知道的人不多啊,琼华仙剑派的人也对此讳莫如深,一直到天崩地裂,琼华派传承断绝,自然就没人知道了。反正十年之后,吕祖出现在万里之遥的广陵,还是一人一剑,青衣白衫,诛杀过江入海的千年鼋妖,一招一式却完全没有琼华仙剑派千方残光剑诀的影子,正所谓朝游北越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世人猜测他的剑是观长江翻涌、蛟龙盘旋所悟,吕祖却只说‘纯阳’二字,自然大家便称其为纯阳剑诀,佩剑为纯阳剑。”
韦健鼓了两下掌,敷衍地附和着:“精彩!比什么火龙真人、钟离权什么的精彩多了,话说充电宝呢?没有充电宝,插座总该有吧。”
“自然精彩,这世上有几个人的经历能比得上吕真人精彩呢。”南宫绫像是完全没听出韦健的阴阳怪气,也完全无视韦健后面的问题,接着说道,“吕祖曾经一人一剑北赴雪国,三年之内杀尽北国雪妖,也曾孤舟泛于东海,一剑斩开东海琉璃宫,自此四海龙宫再无精怪敢去岸边袭扰凡人;南疆巫蛊横行,五毒阴阳道以人为蛊,纯阳真人便仗剑而去,杀尽五毒阴阳道十万教众,一剑斩碎蛊母万年气运;魔尊入世,烽火连三月,万户无血亲,正道诸门派避其锋芒,又是纯阳真人一力以担之,在追随者的策应之下,与魔尊对剑三日,斩其元婴。正是背上匣中三尺剑,为天且示不平人,天下妖魔猖獗,吕祖便自当弑之以剑。”
“之后便是天庭崩塌,灵气溃散,吕祖做出了一件修行界至今都无人能想明白的事情——一人一剑镇守天门,四海蛟龙如疯魔一般想要通过天门,尽数被吕祖斩于剑下,从此天地灵力溃散,天下无龙。”
南宫绫的声音软糯甜美,却又不失力度,如此荒唐的话语从她嘴里说出来,却仿佛增添了三分可信度一般,至少比韦健早上遇见的那个中年人有说服力得多。
只是韦健现在的注意力更多的被主殿的那座雕像吸引了过去,该怎么说呢,如果不是那显然的白玉质地,韦健几乎以为这是一尊蜡像,柔和典雅到了极致的容颜,带着淡淡的笑容,像是不属于凡尘的花,静静地托庇于这一方青砖绿瓦之间。在它身上,韦健感受到的不仅是美,更是一种娴静与舒和,仿佛置身于山河溪谷之间,抬眼便是山风明月。
当然这不是所谓的美丽若女子,因为这座雕像根本就是一个女子。
韦健惊讶地指着雕像说道:“你不会要告诉我,吕纯阳其实是一个女人吧?那我真的要三观炸裂了。”
南宫绫歪了歪头说道:“当然不是啊。”
“那这里是纯阳宫吧。”
“对啊。”
“这里是纯阳宫的主殿对吧?”
“没错啊。”
“那这里供奉的难道不是纯阳真人?”
南宫绫一脸无邪地说道:“是啊。”
“那这……”
“我又没说这位是吕祖。”南宫绫笑了笑,指了个方向说道,“那边才是吕祖的雕像。”
顺着南宫绫指的方向,韦健这才发现,就在这具美丽得无以复加的雕像的侧后方阴影里,有一座仅有它四分之一大小的男性雕像,青衣白衫,背后背剑,只是这座雕像……是跪着的。
“这……真的是在供奉纯阳真人么……”
“当然啊,不过吕祖就算一人一剑,风姿冠绝天下,斩妖除魔、杀尽天下宵小,归根结底,对于我家来说,他只是一个负心人而已。”
南宫绫不知从什么地方捻起三炷香,手指一抹便燃起了袅袅的青烟,她恭恭敬敬地将香插到香炉之中拜了三拜。
“先祖在上,不孝子孙南宫绫再拜,不敢求先祖护佑,只求心愿得成。”
南宫绫转身说道:“这是我南家先祖南宫,亦是吕祖的道侣,南家自南祖开始,凡女子姓氏之后必须加一个宫字,一千四百年来,始终如此。”
韦健装模作样地对着雕像拜了拜,从山脚开始,南宫绫便一直在营造一种曲径通幽的气氛,一层一层地深入,一点一点地将疑惑揭开,配合环境、与女冠的对话以及这座名不副实的纯阳宫正殿,刚开始韦健还在质疑这座道观,到了现在听到这些神神怪怪,动辄上千年前的故事,韦健竟然都有种习惯的感觉,下意识地认为这并不是故事。
不过很可惜,韦健还是不信。
“你家祖先是牡丹仙子?还是何仙姑?”
南宫绫哑然失笑:“当然不是,这些不过是后人附会而已。”
“那你家先祖既然是吕祖的道侣,你们不应该姓吕么?”
“所以才说吕祖是个负心人啊,南祖终生未嫁,我们不过是南祖所在的南家后人而已。”
韦健想了想说道:“看来我误会学妹了。”
南宫绫奇怪地歪了歪脑袋,说道:“学长误会我什么了?”
韦健用诲人不倦的口吻说道:“不论你骗我和老白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起码这个故事还挺精彩的,这座道观风景也不错,就当是周末来旅游散步也挺好的了。不过学妹你还是要向前看才好,现实中也有很多精彩的故事,大学生活更是丰富多彩,建议你除了修仙小说之外,可以再看一点玛丽苏、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类的小说,虽然你家这么有钱,应该是不太屑于的,那也可以尝试一下校花的保镖、都市兵王与校花什么的,有时候以毒攻毒,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学长还是不信?”
“不,我信了,我相信学妹你从没有骗我。”韦健认真地说道,“所以充电宝呢?你在山下说这边有充电宝,应该是带线那种吧,我冲个百分之二十的电就好。”
“学长果然还是不信。”
“没有,我真的信。”
南宫绫笑了笑,突然伸出手,解开了自己胸前的纽扣,一下子露出大片美丽的白腻。
韦健大惊失色,干嘛?难道真的要劫色?怎么办,自己要叫吗?但是这是她的地盘,自己怕是叫破喉咙也没用吧。难道只能先虚以为蛇,事后再报警?
当然不是像韦健想的那样,南宫绫从胸前取出了一条串着紫色玉佩的项链,径直挂到了雕像的脖子上。
然后……
雕像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