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平:“师傅,你到地方啦,13元,谢谢。”
乘客:“好的,给你。”
李先平:“谢谢,这是找回你的钱。”
乘客下车后,他默默的注视着乘客离去的身影,眼神中充满着羡慕!这不是第一次了,因为刚刚那个乘客是一家公司的老板。
自2000年10月到现在,刚拿到驾驶证的李先平在无锡开出租车已经快8个月了。开晚班,所以每天晚上六点半接车工作到早上6点半交车。由于新手不识路,对大城市的交通设施也不甚熟悉,8个月来赚的钱十分之一交了违章罚款。虽然一再的小心,可还是免不了违章,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不适合做这行。
还是春风路124号这家“阳春面馆”,李先平自己也不记得来过多少次了,总之每天最少一次,因为和老板熟悉,每次老板都多给一些面,好让他能够吃饱。带点生抽味的面汤,葱花轻轻的漂浮在面汤上,而此时的李先平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狼吞虎咽,而是看着眼前的这碗面陷入了沉思。
“我为什么总是被罚款?我为什么会出来开出租车?我是大学生难道就没有别的出路?…”李先平愣愣的思考着!
“喂,小李,你都发呆快一个小时了,面都不能吃了,没劲道了!”老板娘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他。
李先平:“啊,不好意思啊!想点事情,出神了!”
老板娘:“今天怎么了?又被开罚单了?”
李先平:“没,今天还好,只是想家了!”腼腆的一笑付了6块钱,面也没吃向出租车走去。
“这孩子,大学生怎么就想起来开出租车了呢,还开晚班,不去找个好工作可惜了!衣服都破了那么大块,也不知道去换一件,老头,明天把那件你不能穿的皮夹克拿来给这孩子吧,一个人在外挺可怜的……”还没走多远的李先平,清晰的听到老板娘那念念叨叨、自言自语的话,心中不禁有些惆怅又有些酸楚!连他自己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不去企业打工,以自己的条件应该可以找到好工作的啊!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被人施舍的地步!
瑶瑶头,挥去大脑里的一些念头,坐上了车继续一夜的工作,只是精神有些恍惚。
咣,一声充满撞击性的响声,李先平即时的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李先平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无锡市第三人民医院里的一辆急救推车上,挣扎了一下后背疼的动不了就放弃了挣扎。而推车停在离急珍室不远的走道里,此时走道二边有很多形色匆匆的人……。
“这人估计活不了啦,脑袋都撞开了!”
“唉,真是可怜,连个家人都没有,我看送到这里都这么久了,也没有人推进去急救!”
“刚才医生过来看过了,伤的很严重,都不让护士动他的身体,等等看吧!”
“你看他头皮都被揭开半边了,估计是救不活了!”……。
护士:“你感觉怎么样?”似是看到了李先平的醒来,护士小姐快速的走了过来,惊讶且轻轻的问了一声。
“感觉背很痛、头很晕、起不来!”李先平有气无力,却声音中正的回答到!
“钱医生、钱医生,这个人还有救,您快过来看看!”护士小姐的声音很大又急切的叫到。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近,随后就是医生拿着手电筒,直接照到了他的脸上,又翻翻他的眼皮,看了看头部,随后问道“你能感觉到具体哪里痛吗?”
李先平:“我的背很痛,动不了,想翻身都不行!”
“快快送急珍室,立即抢救!”医生的声音似乎也大了起来,推车被急速的推到了急救室里,此时的李先平只能无力的躺在推车上,白灼的手术灯很快就亮了起来,照的他眼睛睁不开。医生用剪刀轻轻的剪开了被血染透了的衣服,从头部开始对李先平做了全身的体表检查。
“真不敢相信,这么严重的车祸,竟然只是头皮被划开了,虽然划了近半边,但没有伤到头骨,真是万幸啊,胳臂上受点小伤,别的地方都没有伤口…”医生自言自语又似是与助手说话。
“我先给你的头皮做缝合处理,你忍着点,这部位不适合打麻醉!”医生向李先平叮嘱到。
李先平:“好的,麻烦你了!”
随着一次又一次剧烈的疼痛,医生小心翼翼的把他的头皮缝合了起来,伤口约有11厘米,一共缝合了13针,随着医生重重的出了口气,李先平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头皮被划开了,但是由于头皮神经并未坏死,那每一针的痛,他都能体会的清清楚楚。
医生:“还好,你脑部颅骨没有伤到,只是皮外伤。”
李先平:“谢谢您!”
“小华,你推他去住院部办理住院手续,安排好床位,抓紧时间通知他家属。”停顿了一下,“另外,他失血过多,赶紧安排输液,再安排早上8点推他去做全身CT透视检查。”医生轻轻的吩咐到,而此时手术室里的电子显示频上,显示的时间正是夜里3点47分;
“好的,我这就推他去病房”护士立即答到,同时推着他去到了住院部3楼外伤科306病房,随后护士询问了李先平有没有家人在这边,紧急联系能联系上谁,家里电话多少等等,走时叮嘱了一下:“好好休息,不要翻身和乱动,有需要就按床头上的呼叫器按钮”。说完把呼叫器轻轻的放到了他手能轻易接触到的地方。
静静的躺在推车上,此时的李先平真正的陷入了改变他命运的思考!
“我这一倒下家里的父母妻儿怎么办?万一我永远站起不来了该怎么活下去?儿子才满一周岁没有了爸爸以后会怎么样?会在被欺负时默默的躲在角落里哭泣吗?我倒下去了怎么对得起刚结婚不到2年的妻子!万一她被人欺负了谁站在她身前护她?我还有站起来的可能吗……?”
无数个问题,让此时的李先平心痛的要命,眼泪湿润了推车上的床单!动了动身体,感觉后背传来剧烈难忍的痛,才放弃了挣扎,慢慢闭上了双眼,大脑再一次快速的思考起来。
“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征兆吗?如果我还能站起来我要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我该做什么……?”
“我要学做生意,我要出人头地,我要做一个有出息的人……”一个坚定的意念唤醒了李先平内心深处的欲望。是求生的欲望,是不甘平凡的欲望,是他9岁时的志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是失血太多、也许是伤口不疼了、也许是他太累了、他慢慢的睡着了!
第二天傍晚,李先平CT全身检查报告出来了,检查结果:头部颅骨没有受到伤害、脊椎骨第三节开裂、第四节粉碎性骨折,但中枢神经没有受损。结论是需要平躺静养至少3个月,待脊柱骨慢慢愈合,以后不能做体力活,不能负重。
这个结论对于昨夜无数次胡思乱想的李先平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讯,因为他还可以站起来,有实现自己想法的可能。
等待的过程总是那么的漫长,而他也慢慢变得沉默起来,性格在悄然中向着沉默而又稳重的方向在改变,年轻人的青涩在慢慢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