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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京城,江湖

这最后一件事,当然是青大黄了。青三心心念念兄嫂的孩子,孙清清看他欲言又止心里知道他想什么,两人也不进城直接去了昆树林。

站在昆树林外,孙清清往内一感应,对青三说:“还在里面,唤他出来。”

青三高声喊:“青大黄!青大黄!”

林子中不一会儿钻出一个少年来,眉心一颗显眼朱红色的痣。

少年警惕的看着两人,对青三说:“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小名?”

青三就把兄嫂的事告诉了他,并说道:“不想天意弄人,让我有机会再找到你。”

少年乍听到自己的身世,也是悲喜交加,口中喃喃:“天意,天意,我本来该呆在北地一辈子。”

呆立半晌,才开口:“你,你莫非我的青三叔叔?”

青三上前搂住了他,叔侄俩相拥痛哭。孙清清站在一旁,也为他们高兴。

哭过一场,青三说道:“大黄,你必须随我回家,见你亲生父母。”

青大黄狠狠点头:“如今得知亲生父母在世,焉能有不尽孝道的道理?”父亲虽然粗心丢了他,但他恨的是那些拐卖他的人贩子,如今听到亲生父母因为他家不成家,心里充满了不安,想要早些回去与亲生父母见面。随后青大黄又露出羞涩的笑容,说道:“我现在叫做青贵。”

青三听了大为高兴,也不计较什么称呼。虽然大黄叫了顺口,毕竟孩子大了,相互终究还是生疏,还是不要在这些小事上再消磨情分。青三随后对孙清清拱手:“侯爷,小人要带着侄子回乡,恐怕无法陪侯爷回京了,待安顿好侄子,小人一定回来效犬马之劳。”

孙清清摆了摆手,不客气的说:“不必了,你好好陪兄嫂,不用再来我这里了,我把你解雇了。”

青三听得大为感动,他当然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情绪经过大起大落,一时也哽咽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拱手,最后吐出掷地有声一句:“侯爷大恩,永世不忘!”

孙清清长叹一声,将正冠镜还给了青三,说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若不是你当日迎仙楼出手救人,也无今日叔侄相见之机。”随后又说道:“我已经查看过了,附近没有黑天教的踪迹,你现在能够遮掩法宝间的感应吗?”

最后一句话是对青贵说的。青贵见孙清清看出他的秘密,口中吐出一把小伞,一把小剑,这么近的距离孙清清头疼磬无动于衷。

青贵说道:“先前我被人控制,法宝自动护主。控制我的人修为很高,我也只能勉强自保,困在昆树林不能移动,无法遮掩踪迹,现在有我随时压制,黑天教绝无可能凭借法宝找到我。”

这少年身上带着两件强力法宝,被黑天教死士追杀,显然和黑天教之间有点秘密,不过江湖中的秘密众多,孙清清不想探究。

孙清清点点头:“那你们即刻动身返乡吧。”

青三进城收拾了行礼,雇了一辆马车,载着叔侄俩踏上回乡的路。马车上叔侄俩交心谈话,各自聊聊这些年的情况,不时传来嗟叹与欢笑。

孙清清站在高处,目送马车直到极远处没了踪迹。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这就是江湖,每天都会有无数的离别与重逢。他是侯爷,青三和他关系也谈不上亲密。更直白地说,青三对他毫无价值,两人注定不会再有交集。孙清清心里也谈不上多少感伤,更多的还是感慨。

前朝有个大奸臣,被诛杀后暴尸街头,有个江湖人受过他的恩惠,夜里偷偷把他尸体盗走掩埋。也许多年后和青三的唯一交集,就是他某一天听到自己的死讯,赶来替自己收尸吧。

这就是江湖。

孙清清进城收拾了行李,吃过早饭,雇了马车,将黄金锁子甲和凤翅流星双刀藏了起来。和庐山君一战,孙清清以惊人的速度成长,每时每刻有无穷的感悟。

这些孙清清都已经习惯了,身为绝世天才,不是他去学知识,而是知识自己来找他。

一路上不紧不慢,在九月二十八日这天凌晨,孙清清在官道上看到落枫山红叶漫山,一时兴起要去枫叶寺上香,打发了马车夫,独自上了山。

早上山上基本没有多少游客,走到枫叶寺门口,两个武僧在把守,虽然奇怪孙清清这么早来,还是把他放进了寺中。

寺中众僧正在做早课,诵经声阵阵,孙清清无意打扰,就在寺中各处转转。

孙清清在一堵墙边站住了,墙上有一幅壁画,这壁画讲的是聆音菩萨以身饲魔,与妖魔合一,凭借大神通法力,突破佛魔界限,成为非男非女的天人化生存在。

孙清清想,这世上有非男非女的存在吗?哪怕是妖怪,化成人形,也分男女。哪怕无形的鬼,也能看出来男相女相。

正想着,忽然感觉一个微弱的气息,正从山下飞速赶过来。在他的感知中,气息微弱的活物有很多,飞鸟虫子都是气息微弱。而这个气息明显属于人,如果不是精通某种遮掩气息秘术,就是身陷垂死。

孙清清悄无声息一个提纵,落到了寺外一棵枫树上,向下望去,一个和尚正在山道飞奔。

这和尚前胸后背均有巨大的伤痕,整个人奄奄一息,连轻功都用不出来,却凭借强大毅力撑着身体,向枫叶寺赶来。

眼见那和尚到了半山腰,不料一跤摔在地上,再也没爬起来。

孙清清赶过去,那和尚本来一脸昏沉,此时像是回光返照突然睁开眼睛,看到孙清清,露出惊讶目光,世间竟有武功如此之高的人?

孙清清知道,越是武功高强的人临死前感知越是敏锐。先前这和尚气息微弱,凭借气息不知道武功如何,现在看来,恐怕也是一流高手中的一流高手,在一流高手中比青三武功高出几个级别。

只见那和尚颤抖着手从怀里拿出一个油布包来,递向孙清清,声如蚊呐:“交给刑部项侍郎。”

还没来的及交待更多,人就断了气。

孙清清从他手中拿过油布包,拆开看,就算要送东西也要知道里面是什么。里面是一本经书,封面无字,翻开一股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孙清清略微翻了翻,想到江湖传说,也明白了这是项家丢失已久的霸王拳经。

这霸王拳经果然厉害,孙清清双拳一握,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散发出来,当初楚霸王能横行天下,也是英雄了得。

正在这时,地上的和尚尸体突然起了变化,引起了孙清清注意。只见尸体头顶部,本来是戒疤,此时从中间慢慢裂开一道缝隙,可以看到里面是息肉。

裂缝中冒出一股青气,一个几寸长的小人跳了出来,迎风见长,不一会儿变为一个几岁的孩童。那孩童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迷茫。

再往后,就是金刚拈花追杀,孙清清将之解决。

平东侯府静室中。管家和喜娘听完了孙清清这一月的经历,面上都是震撼,毕竟,这超出了几十年的认知。

反而是喜娘,明明比管家少吃了几十年的饭,此时却先清醒过来,对孙清清说道:“这件事情如今算是解决了吧?”

孙清清说道:“庐山君还活着终究是个隐患,不过已经不足为虑,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呆在府上。”

喜娘点点头,面上带着浅浅微笑。思君黯然,见君欢喜。

管家向孙清清汇报这一月府上情况良好,没什么大事。又汇报封地运转情况良好,有个农民从地里挖出来一个长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幅画,画的是什么农民也看不懂,就上交给了侯府,侯府给了他五贯钱的赏金。

这副画如今存放在书房第二间,那里摆放着侯府收藏的书画。

孙清清又问京城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京城每天都有事,不过称的上大事的只有两件。

一件是从西地来了个奇怪打扮的人,身旁跟着奇怪模样的动物。这个人长着一张马脸,五官却有一种迷人的魅力,尤其是一双蓝绿色的眼睛。据他说,在他的国家人们叫他神奇医生。他有一手神乎其技的医术,京城有个人邪魔入脑,头颅疼痛难忍,他用一把小刀剖开病人的头颅,取出头颅中的邪魔,因此被称为“神法医”,意思是“神奇而法力高强的医师”,还有个意思是他精通神法,能用医术消除邪魔。

邪魔入脑当然是无稽之谈,孙清清知道那是头颅里长了“东西”,不过能不损伤大脑把东西取出来确实当的起神乎其技。

神法医身边跟着一个动物,狗大小,口吐人言,毛发浓密,像人一样直立,身上还穿着衣服。

神法医说这是他们那里的一种动物,叫做换熊,奇怪的名字。这只动物本身名字更奇怪,叫做火箭,明明身上既没有火,也不像箭。

后来因为这只动物曾经在京城飞身一扑接住了掉下阁楼的一个幼童,被人们称为“神犬”。

第二件大事是东地来了个和尚,自称从东土大唐而来,身边同样跟着一只动物。

东地中国家众多,不曾听闻有个叫大唐的国家,兴许是哪里的小地方吧。

这号称三藏禅师的和尚确实佛法高深,与大相国寺众僧辩论佛法,竟无一人能压过他,被大相国寺请为上宾。

身旁跟着一个猴子,也是如人一样直立,也是毛发浓密,身上也是穿着衣服。

不愧是禅师养的猴子,竟然有名有姓,姓取的是本体猢狲摘了一个孙姓,名字是佛号,叫做悟空,颇有禅机。

寺中的小僧人喜欢和这只猴子玩,恰好有一天嬉戏打闹被戒法僧看到,严厉斥责小僧人。

猴子悟空这时却开口惊人,以佛理驳斥戒法僧,戒法僧被驳斥得说不出话来,甘拜下风,向小僧人和猴子道歉。

此事一传出,寺内众僧皆惊奇,纷纷来向猴子讨论佛理,猴子每每别出机杼,虽然有时超出佛理范畴,却也不脱天地至理。

众僧想难怪三藏禅师来中原带着一只没用的猴子,这猴子虽有些神异,却是弱不禁风一棍子撂倒的货色,怎么比得上雇个身强体壮的护卫?原来是这猴子精通佛理,是个佛法猴,一路上讨论佛理,倒也不寂寞。

三藏禅师有一把大锡杖,上面镶有九个环,称为九环锡杖,想来是三藏禅师的武器,这样看来三藏禅师说不定是大高手,用不着找护卫。

又听说这猴子叫三藏禅师为师父,难道,三藏禅师喜欢这个调调?众僧纷纷猜测。于是不久后,三藏禅师就多了两位小徒弟。

管家说完这两件事,又说道:“最近江湖上出了一件大事,传说中的独臂刀法重现江湖,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孙清清点点头,这件事和他没什么关系,不过人在江湖飘,锅从天上来,指不定就要牵扯到自己,还是要注意些。

独臂刀法名字听着很平淡,似乎是个大路货色的武学,其实是门至高绝学。孙清清曾经讲过,有漏洞的武学他看不上,这独臂刀法就是把这种武学推到极致。

独臂刀法入门就需要独臂,不论是自砍还是被砍都只能留一条右臂。一旦入门,进境一日千里,一年可入二流,三年可进一流,十年即成绝顶。且在同境界内这门武学也是威力奇大。

而这门武学同样有个漏洞,就是顾右不顾左,哪怕修到最高境界,因为人体差异,对左边攻击的招架也是多有不逮。因此独臂刀法的修炼人往往在左边加装暗器。

上一任独臂刀法持有者还要追溯到五十年前。因为独臂刀法威力奇大,修炼的人往往不能把持自己,刀出非死即伤,惹出许多仇家。

五十年前,最后一位修炼人被围攻致死,独臂刀法落在围攻的其中一人手上。兴许那人狠不下心砍断手臂,又或许他不愿意让独臂刀法再制造江湖流血,独臂刀法因此销声匿迹。

而如今,独臂刀法重现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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