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张桌子,换了桌饭菜的孙庆儿却没直接开吃。
而是一拍储物袋,从中取出四枚晶莹剔透的珠子。其中三枚珠子都是如水滴纯澈,只有一枚闪着五颜六色的彩光。
孙庆儿没管闪烁着光芒的珠子,尽管这颗珠子看起来十分着急……而是对着不发亮的一颗珠子一点,珠子抖动着飞到空中,在孙庆儿面前展开一道水幕。
水幕先是一阵模糊,然后逐渐清晰,出现一番景象。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双细长的腿,随意搭在桌上。桌上羊皮纸,羽毛笔,墨水,还有大量纸质文件杂乱堆放。
孙庆儿等了一会儿,水幕中还是只有一双穿着带有环状纹路的丝袜的腿,隐约能看到上面红色的裙摆。孙庆儿只好无奈的喊道:“夏薇姐!”
“嗯?是队长呀。”一顶带有黑纱的女式礼帽随意丢弃在细腿旁,水幕一阵晃动,好像是那边的人在调整角度……
然后水幕中的女子才显出真容。一头暗红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高耸的鼻梁,以及殷红如血的嘴唇。皮肤异常的白皙,甚至显得有些病态。
孙庆儿再次无奈的指指女子胸前,女子低头一看,黑色宽松的外衣里,
女子掩嘴轻笑,“队长很早熟嘛!”
孙庆儿无奈的挠了挠头,像这样不省心的队员他还有四个,想想就头疼。
那日出了侯府不久,孙庆儿就被一股神秘力量摄走,再苏醒就出现在一个叫做“轮回空间”的地方。
轮回空间的掌控者叫做“主神”,主神雇佣他们这样的“轮回者”投放到各个世界,他们替主神完成任务,主神向他们提供强化。
听着还是不错的,问题是雇佣关系没什么保障,在其它世界死了就是死了。
孙庆儿不敢赌那十八把弧刀能不能跨越几个世界把他的灵魂带回来,只好努力去完成主神的任务。
经历第一个世界“天女伤情——河伯娶亲”后,原本主神投进去的二十个人死的就剩下五人,孙庆儿就与剩下四人缔结条约成了队友,又经过一系列的商议,推举他做了队长。
而恰好剩下四人都是女子……就很棒。别误会,孙庆儿的意思是,这些人都胜过男人,兼具男女优点,就这样。
眼前这位二十多岁的御姐,是队里年龄最大的,按照她所在世界惯例,全称是——
北境巫妖的噩梦,圣光的眷顾者,冰原领的掌控者,帝国的白蝠女伯爵,夏薇·德古拉。
“不开玩笑了,”孙庆儿小脸庄重,试图拿出队长的威严,“你和冰原狼王的决斗怎么样了?”
夏薇一愣,把玩着脸侧垂着的红发,“决斗嘛……当然是我赢了,是队长你教我的嘛,盯着能量的流动,你不知道那头魔兽临死前用的禁术有多么强大……算了下次再和你仔细说说。现在的我,可是当之无愧的冰原领女王!”夏薇拿起旁边细长的剑挥舞了几下。
孙庆儿点点头,“你送给我的失魂药剂很好用,下次任务可以多带几瓶。”
夏薇轻笑,“能帮上队长就好,要不是队长你那神乎其技火中藏身的秘术,我们都要死在河伯手中。说起来,谁也没想到我们中最强大的竟然是队长你这个小孩子。那个光头资深者还各种猜忌试探,怎么也想不到会被队长你反杀。”
孙庆儿轻笑,河伯那个世界中一开始有个光头大汉,是经历三次任务的资深者。一开始看到他这个小孩子,还开口说主神既然投放了一个小孩子,新人试炼的难度仍然是最高的五星级,说明新人中一定有个高手。然后就各种威逼利诱,希望那个高手站出来和他结盟,一无所获后在接下来的任务中又百般试探。
直到面对河伯时,光头大汉想要把他推出去当替死鬼,孙庆儿反手将他扔了出去,又补上了一脚把他踹进了河伯的血盆大口。
孙庆儿说道:“我可不敢居功,要不是夏薇姐你用召唤无头骑士的秘术,召唤出河底怨气不消的西门豹,挡住了河伯,凭我也是没办法完成任务的。”
之后又是一番商业互吹后,水幕散去。
孙庆儿仍旧没管闪烁不止的珠子,在剩下两枚中选了一枚。
模糊水幕逐渐清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是队长吗?”
孙庆儿看着水幕中的景象,这是一个颇具少女风的房间。整体以粉红为基础色调。墙壁上是粉色星空壁纸,一个个星系时远时近。大大的衣柜里面整整齐齐挂着各式服装。床上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玩偶,没有帷帐,取而代之的是上方金属小圆球,向下投影。以孙庆儿的角度,只能看到这么多了。
床上伸腿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身穿粉色连体睡衣,睡衣贴身,玲珑身材清晰可见。黑色披肩长发,精致的五官,左眼中时常有一串数字划过。
少女一挥手,面前的投影消失。转头看着水幕:“呼,昨天实验室有个项目,一直做到了凌晨三点,累死我了。”
孙庆儿关心道:“光年姐,注意休息呀,你可是我们队里的宝贝。”
星辰光年,复姓星辰。来自于科技极其发达的世界,地球联盟公民。在那个世界,在与各种星际种族长期战争中,出现机械师与星际武者两种职业。
星辰光年星际武者资质极差,机械师天赋极好,于是转职机械师,对自身进行“义体改造”,取出左眼安装第六代义眼,截去双臂安装装载强式武器的义肢。在队里充当斥候和医师。
星辰光年闻言一愣,看孙庆儿眼中没有邪念,展颜一笑:“队长虽然是个小不点,倒是很会关心女孩子呀!”
孙庆儿抚眉,年龄小就注定没有队长威严吗?你们就不能忽略我幼齿的外貌,看到我成熟的内在吗?
水幕那头星辰光年又开口了:“队长,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孙庆儿点了点头,“你的败血胶囊挺好用的,可以多准备几盒。这次遇到的大多是阴魂,下次面对有肉身的敌人说不定用得上。”
星辰光年凑近屏幕,仔细看了看孙庆儿:“说起来阴魂,队长你背的女鬼新娘……”
孙庆儿摇摇头,“我们一起经历的剧情,你也知道我背后的新娘是个男的,说起来应该是男鬼新娘。”
星辰光年点点头,“是呀,都没想到柳毅这么狠毒,为了报复整个村子,竟然把自己的儿子当成女儿养了十八年,我们第一次看到新娘也以为他是女的呢!”
孙庆儿叹了口气,自从他潜入河伯府邸,在婚房里见到鬼新娘,百般小心还是着了道,从此被鬼新娘缠住,想尽各种办法都不能把他扒下来。
正想着,忽然感觉背后一股阴寒之气,身体不由自主腾空,扭头一看,就看到大红的盖头。
星辰光年看到身穿大红嫁衣的鬼新娘把队长抱起,让他坐到怀里。大红盖头将脸遮挡的严严实实,也不妨碍鬼新娘隔着盖头轻轻蹭着孙庆儿的脸。这鬼新娘,是把队长当儿子养了么?
“男妈妈真恐怖。”
“嗯?你说什么?”星辰光年声音太小,孙庆儿没有听清。
星辰光年说道:“没什么……”,又看到孙庆儿眉毛睫毛上结了一层霜,将孙庆儿灵动双眼遮挡,此时的队长看上去显得有些呆萌,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指指自己的眉毛,“队长你这样没问题吧?”同时左眼一闪,将这难得的一幕拍了下来。
孙庆儿没发现星辰光年的小动作,说道:“没问题,我是武人,背上鬼新娘可以时刻锤炼我的肉身,锻炼我的真气。”这些话,不过是苦中作乐,如果愿意,孙庆儿宁愿不要这枚定时炸弹。
鬼新娘听了好像很高兴,隔着盖头亲了一下孙庆儿的侧脸。不过厉鬼行事难以捉摸,刚才还在孙庆儿肚子上画着圈圈,两人都没把这一亲当回事。
更不会去想鬼新娘拥有灵智这种天方夜谭,受到那样的折磨,就是有灵智也早被怨气磨灭了。
孙庆儿又问道:“流焰遁法解析出来了吗?”
星辰光年摇摇头,脸色不太好看:“解析的时候遇到了神秘力量设立的阻碍,像是我们这里的星际武者对一些秘籍设下的限制。”
孙庆儿想了一下,“难道是主神插手,不允许我们钻这样的漏洞?”
星辰光年摇摇头,“你交给我的撼山拳法,白龙点水枪法都已经解析了出来,拳法有十三个可以优化的漏洞,枪法只有四个。唯独流焰遁法,你自己看吧。”
星辰光年将左臂睡衣袖子卷起,在手臂上点了几下,一道投影跳了出来。投影上面几个大字“流焰遁法解析中”,下面是进度条。
就在进度条滚动到一半的时候,投影屏幕上突然闪烁红光,大大的“警告”占满屏幕。
星辰光年左眼大量数据飞速掠过:“我用实验室的智脑,终于计算出一条解析的方法,”星辰光年在手臂上一顿操作,屏幕上的警告消失,转而出现一个小方格。
“但是这个方法需要密码。”星辰光年说到这里也有几分无奈,想她堂堂一个独自管理实验室、手上七八个科研大项目的天才少女,竟然像那个老掉牙笑话中的黑客一样,盗人账号还需要别人发验证码。
“智脑推算,这个密码由地球联盟通用文字汉文组成,一共有四个字,四字成语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七十,成语与火有关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六十。”
“这仍然是一个很大的范围。而密码只有一次输入的机会。”星辰光年脸色肃然,“一旦失败,极有可能发生不可预料的事故。”
孙庆儿若有所思,“那就先放起来好了,等下次任务我手把手教给你们吧。”
星辰光年两臂在两侧向上环起,比了个爱心的形状:“队长像个小大人一样呢!爱你呦!”
水幕散去。
孙庆儿转头对着楼梯喊道:“掌柜的,没事就不用上来了!”
楼梯口,走到一半的掌柜闻言,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探头偷瞧了一眼,二楼入口处一片模糊。心中一凛,不敢多看,急忙下去了。
也幸好,三楼四楼都是留给达官贵人的。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达官贵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敢出门。
被血色恐怖震慑的何止是那些武人呢?
就是大堂,坐的也是颇为稀疏。也只有孙庆儿包下了二楼,导致再来的人只能坐在大堂。加上之前来的人不想走,之后来的人听说之后也想多坐一会儿,大堂才显出几分拥挤气象。
叫住掌柜后,孙庆儿挣扎着想要从鬼新娘身上下来,看着还真像调皮的孩子要挣脱妈妈温暖的怀抱。
温暖个鬼!孙庆儿之所以动作这么大,完全是因为背后不断传来的阴寒气息,渗透进了他的身体,像一双双冰冷的手死死地抓住了他。
鬼新娘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尖利的红指甲宛如猛兽的利爪。在孙庆儿小腹轻轻一拍,孙庆儿浑身一僵,调动的真气被拍散。
鬼新娘款款站起身,用左臂支撑着把孙庆儿如同婴儿般抱起,站立在窗前。
孙庆儿强忍着屁股传来的冰凉,伸手将窗户打开,这鬼新娘还真是“贴心”,好像知道他要打开窗户透透气一样。
孙庆儿扒着窗沿,看着地上稀疏的人群,其中一个灰衣男子,背着一把古琴,吸引了孙庆儿的注意。
此人用白布蒙住了双眼,看起来像是个瞎子。孙庆儿一直盯着他从街道这头走到街道那头,逐渐消失踪迹。
长出一口气,孙庆儿准备下去了,接下来的两个队员一个比一个让人头疼,不过幸好,其中一个他有法治。
一口长气没出完,鬼新娘忽然抱着他坐下,上下气一撞,孙庆儿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完孙庆儿扭头,一脸怀疑的看着鬼新娘。
难道这鬼新娘……
大红盖头下,似是无辜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