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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杀伯鸿傅封献大营 战南沙天问败南军]四月十三日至六月十六日

皇甫崇虽心疑傅封叫住我军是要来抢功,然亦以为傅封与博明等人别有计议,因此按兵筑营,待大军来。

一日,有人入营报:“安国将军请皇甫崇小将军去。”皇甫崇摇头:“上覆安国将军,某在此为伯鸿将军筑营,此地即皇甫崇所守之城。现伪军正在左近,不可以弃营而走。且吾未见过汝,若是奸细,奈何?请安国将军自来!”陟兴待使者惶恐而退后,谏皇甫崇曰:“安国将军统辖南郡数镇,官位出身均在哥哥之上,不可对其太过无礼。”皇甫崇大笑,曰:“陟兴贤弟,听好了,此言必不有失!”

“一者,安国将军虽称南郡将领,风正烈造反,南郡数镇连失,少不了他的罪过!二者,安国将军不过凭泰山[仁宣帝]之势,今仁宣帝大行①,他还敢颐指气使否?三者,吾言方是为将正道,安国将军纵然恼怒,伯鸿亦会为某开托(伯鸿私下亦轻蔑傅封)。如此,安国将军敢胡来否?”皇甫崇轻轻一叹,“只怕他要拉下脸来抢功,本部健儿岂不白白阵亡?他若是谦恭有理,倒还罢了;若对我等无礼,瞧吾先给他来个下马威!”于是与陟兴计议定了。

午后,人报安国将军来。皇甫崇出帐亲迎,下马拜见。傅封愠着脸,半还了个礼,便要闯入中军。皇甫崇拦阻:“将军!凡入营者均需下马行走,此是伯鸿将军命令,不可以等闲视之!”傅封怒斥:“吾于天子军中,亦不下马,尔曹敢借伯鸿之势来压我?”叫:“让开!”蹄入辕门,陟兴执刀于侧,手起刀落,傅封坐骑倒毙,连他也跌下来吃了一嘴土。皇甫崇假意呵道:“陟兴!怎如此无礼?此是安国将军!”陟兴昂然:“吾不知有甚么安国将军!南郡势危,国将不国,岂有安国者?”一双眼睛却不离傅封。皇甫崇扶起傅封:“言语冲突,万勿见怪!”傅封气得哆嗦:“罢了,罢了!给本驸马滚!”皇甫崇调开陟兴,迎其入帐。

而傅封左右为其拍去尘土,傅封又叫去取汗巾与水。皇甫崇见之,屏退左右,曰:“小的皇甫崇,在此洗耳恭听。”

“皇甫崇……你为何违逆本驸马将令?”

皇甫崇不卑不亢:“驸马威严,小的不曾见过,未知使者真假,不敢从命。”

傅封拍案而起:“匹夫!敢阳奉阴违?”

“不敢。”皇甫崇直视其目。

傅封又坐下:“本驸马调四面军马来,汝此番须急去交接,不可怠慢。”皇甫崇心疑:此人莫非自知失势在即,不敢嚣张了也?于是答应。

不多时,八方兵聚,伯鸿等亦先到。皇甫崇备言前事,伯鸿无话,让其退守本位。

伯鸿与傅封升帐。伯鸿先说:“今我军势与叛军可匹,当出兵击平洋。”傅封忽拔剑剁案:“驸马在此,尔敢托大?”伯鸿大怒:“吾不见先朝驸马敢号令一大将!尔敢斩我否?”傅封喝道:“拿下!”皇甫崇与伯雁立于伯鸿后,俱露兵刃逼住傅封等。伯鸿怒笑:“傅封狗贼!尔要与我火并?”傅封请剑曰:“此是上方宝剑[亦作“尚方宝剑”],本驸马以此斩汝,谁敢阻拦!”

皇甫崇心下思忖:蹊跷!傅封行止反常,莫非有甚奸计?先保大将离场为妙。方护伯鸿起身,伯鸿一把推开皇甫崇,当胸揪住傅封衣襟,啐了满脸又踢开,大步下阶。傅封得左右扶起,状极狼狈,只口口声声要捉拿伯鸿。伯鸿回头戟指而骂:“狐假虎威!”

皇甫崇一凛:这话可说不得!果然傅封叫住伯鸿:“本驸马狐假虎威?莫非说先帝残暴如虎?”伯鸿叫:“哇呀呀呀!”拔刀抢上阶要杀傅封,伯雁抱住其腿拖之,又被挣脱。“不好!”只见傅封右一人取剑顺斩,伯鸿之首血渌渌地滚至帐外,两旁无不掩面惊呼,皇甫崇急抱住伯雁,伯雁抚尸痛哭。

傅封强振气道:“伯鸿无礼,侮辱先帝,被吾斩之!念其有功,且以将礼安葬。”时伯鹄未至,伯鸿心腹全看向皇甫崇。皇甫崇当仁不让,争曰:“纵伯鸿将军有罪,也不得此刻妄杀!擅杀天朝大将,按律该当何罪,安国将军必是知道!”傅封恼道:“皇甫……小儿,尔与伯鸿沆瀣一气,也应论罪处斩!”然伯雁发狂,拔步劈面一掌将傅封打落牙齿数颗,众人按住,直待伯鹄赶来镇住。皇甫崇见方才斩了伯鸿的那人并不帮傅封拦住伯雁,心内纳闷。细察之,觉得面貌熟悉。正思索间,只听伯鹄说:“……今日之事,将军必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吾等先依令散去,不可再有火并……”皇甫崇见伯鹄懦弱,嗤之,伯鹄只作不知。

方回帐,忽然人报:“反贼大至,不知有多少人马,团团围住大营!”皇甫崇惊出帐而视,反贼将军寨围得铁桶也似,急披挂上马见伯鹄:“今番可召傅封商议!”伯鹄派人去传,回报:“大事不好!方才去时,傅封将军不在,内室公主自缢梁间。”伯鹄大惊:“是何人为之?”皇甫崇省悟叫道:“傅封亦反!”原来斩伯鸿那人是风正烈大将尹莽古,先是皇甫崇在伐南时曾与其打过照面。伯鹄颤声问:“如之奈何?”皇甫崇掷盔于地大吼:“今日皇甫崇有死而已!将军请自便!”出帐不顾。

皇甫崇寻见本支人马与陟兴等,告以实情,众人拜:“愿随将军死战!”只闻周边人喊,皇甫崇急驰去,早望见傅封开门放入反贼。傅封叫:“天朝兴旺,始于南王!今应天改命,众皆与我恭迎之!”皇甫崇与本部恨气填胸,齐恶吼:“我等宁死,不降反贼!”

反贼阵中尹莽古杀来,一根长矛直向皇甫崇。皇甫崇以剑拨矛,喝道:“众军随我厮杀!”侧面又一将叫:“皇甫崇将军!我来相助!”正是伯雁。皇甫崇大叫:“小将军,尹莽古这厮杀了君父,正是仇人!”伯雁怒以大刀劈之,尹莽古躲开。反贼蜂拥蚁聚,我军被冲散。又有反贼将领童天蛟大叫:“快下马归顺南郡天王!”皇甫崇咬牙切齿来战,又一反贼接着:“吾乃南郡大将齐明也!”陟兴抵住。贼军势大,我军均冲突不出。皇甫崇筋疲力尽,马倒坠地,翻身而起,叫道:“反国草贼!无名下将!南郡有贼众如此,吾他年必戮!”正欲自刎,伯雁拉皇甫崇上马:“快走!”眼看将出,一支冷箭到处,伯雁惨叫而死。童天蛟收弓来赶,皇甫崇长吁:“此天丧我也!”

“大胆!”一骑纵出,刀舞月转,正是博明帐下先锋官方宇。方宇敌住童天蛟,皇甫崇急四顾,原来博明与虚冰一军至此。但反贼势大气盛,天朝军马唯能救人便走。皇甫崇见陟兴从敌阵中被救出,方才昏沉倒地。

皇甫崇醒来时,陟兴正在侧沉睡。皇甫崇起身,陟兴惊醒:“哥!”皇甫崇勉强应一声,总觉前处肋骨断处复痛。皇甫崇问:“此是何地?我等在何处?”

陟兴答:“我军退却中邦,现在博明将军帐下。”皇甫崇搥床痛恨:“吾与傅封,不共戴天!”

虚冰,博明此来,帐下有万千带甲之士。具罗生,刘夕筠,敫觊,龙啸红等人都来看视。将息数日,皇甫崇闻任天问血战大漠,再破风瑞奇一支,斩获万人,教反贼不敢正眼觑大漠,喜,觉病体初愈。因时至芒种,皇甫崇提笔作词以奠天朝勇士:

浣溪沙·芒种

哭雨幽风流乱殇,荒郊新葬野苍茫,楚天星冷雁成双。

寂寞江南灯火沓,青灯寒骨梦秋光,梧桐一叶断魂伤。

又闻风正烈有意勾连南蛮,瓦卡鲁德二处,人心惶惶。六月上旬,反贼辛孤张声东击西,牵住博明军马,击破天府城,齐明杀守将虞比,往中邦进兵。

①大行:即“驾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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