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并不记得我的父母是谁。也或者，我根本就没有父母。”，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落寞，又掺着迷茫和怅惘。
见他如此，小妖心生愧疚。她拍了拍他的手道：“没关系啊，不记得或是没有都没有关系，只要我们好好地活，就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存在或不存在的他们。”，她顿了顿道：“其实...我也没有父母，我也...不记得他们了。”
她抿了下嘴唇，回忆似地道：“我全部事情都不记得了，只要是在五岁之前的。以前，我也有问过很多人，但他们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就像是...”，她耸了耸肩膀，牵强地挤了个笑容，“被橡皮擦消去了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存在。”
“我的记忆是在孤儿院开始的，睁开眼，是一颗颗好奇的脑袋和探究的眼神。后来院长爷爷告诉我，他是在院门口发现我的，我倒在地上，身上还有伤和血，昏迷不醒，然后他就把我带回了孤儿院，那里，就成了我的家。他有带我去过警局，可没有我的档案，什么都没有，问我叫什么，我只依稀记得好像有个妖字，然后，就随了院长的姓，改叫言小妖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经常哭，梦里都是在找爸爸妈妈，在学校看到别的小朋友有父母送，我就会掉眼泪...”，她吞了下口水，吸了吸鼻子，仰起下巴，涩声道：“那时候我觉得，是他们不愿意要我了，我就是这个世界上多出来的东西，没有人在意我，没有人知道我，我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然后...在孤儿院待的第三个月，我就爬上了房顶，多傻啊，那时候我真的就想跳下去呢...我想，没有人会在意我的生死与否，我死了，不会有任何人的生活因此而被影响到一点...我就不该存在的...”
“是院长，是他，找到了我，在下面冲我喊了几句话，说，‘如果你的父母不爱你，就不会选择把你生下来并且养这么大。你被放在院门口而不是某个小巷子某条阴沟某个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是因为那个人希望你能活着，并且活下去。你可以选择往下跳，那么这个世界就真的不会再有人记得你，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己走下来，用自己的方式让这个世界记住你。小妖，我们来到世上，是被寄予了希望的，即使是死，也应当以尊严的方式离开，而不是随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你自己选择吧，我希望一会儿在饭桌上看见你。’”
一张纸巾轻悄悄滑入她眼中。她接过来，不好意思地抹了把眼泪，“丢人啊...怎么还掉眼泪了，肯定是这洋葱辣的...院长跟我说的这些话我一直都记得，也会永远记得。上次你说过，人的命运其实取决于自己的选择，我同意，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每个路口转弯的方向都是自己选的，希望我不后悔现在做的每一个决定，未来也不会。”，她举起杯子，仰头灌了几口红酒。
有几滴沾到了唇上，殷红的紫色格外诱人，她抿了下唇，将残余的酒滴舐去，眼睛红红的看着他。
墨衍垂了下眼，不经意间竟有些慌乱。她像只醉酒的小白兔，眨着红而纯真懵懂的眼睛望着他，绯红的脸蛋显得可爱，樱桃红的嘴唇又显得诱人。
“或许你的父母，也正在以你不知道的方式爱着你。”，他看向她的眼神里，藏着愧意。
他的话让小妖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忽然她眼睛亮了一下，“对哦，你是帝尊，一定知道我的身世吧？可以让我看一眼我的父母吗？”
见他不说话，小妖双手合十央求道：“只看一眼，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我就想看看他们是什么样子...”
“抱歉，我不能。”，墨衍拒绝了她，“我并不能看到一个人的身世，我只是一个轮回使，只知道谁要死了和已经死了。”，他低下头去。
他说的是实话，但他对她撒了谎。
小妖的眼睛黯淡下去，“哦...好吧，没关系。”，她挤了个笑，或许是送给自己的。
彼时，在她背后看不见的地方，立着两个茕茕的身影，正互相抹着眼泪。
“饭吃过了，现在，可以说你想要我做什么了。”，墨衍以餐巾擦了下嘴角，悄悄转移了话题。
小妖吃沙拉的动作一僵，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那个...她的意图就这么明显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