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死了一个人还不够吗？”，小妖冲上前。
“谁？那个女人？”，他转头向床上看去，那里已被收拾齐整，铺着干净洁白的床单，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完全看不出那是躺过尸体的床。
“她是自己憋死的，关我什么事？”，他并不认为他说得有什么不对，继续道：“如果不是她自己喝太多了，会醉成那个样子？会犯呕把自己憋死？我只是让她乖乖听话而已。”
言小妖怒极反笑，在她就要上去掐死他前，墨衍拦住了她。
“你刚才说，你出钱，酒吧办事，是指什么？”，他问男灵。
“来这里喝酒的人大部分都知道，尤其是有点钱的男人，这里，不只能喝酒，还能...”，他笑了，“就那点事儿呗。”
“那些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有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是在这里工作，想炮她们，直接给钱去房间就行，如果要是看上了单纯来喝酒的女人，也不是问题，只要多出点钱，酒吧都能给你办了。”
墨衍看了言小妖一眼，继续问道：“那个害你的东西，还跟你说了什么？”
“我不记得其它的了...当时我实在太痛了...根本听不见别的...我就只看见，那个死了的女人突然张开了嘴，对我说...说...”，他吞了口口水，“你们都会死的，一个也逃不过...一个也逃不过...”
——
“帝尊...你就这么让那个男人走了啊...”，小妖撇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男人，有些不快道：“像他这样的人，就算到了下一世也难保是个好人，就不应该让他...不应该让他这么容易就去往下一世的嘛...”
墨衍突然停下来，以至于言小妖砰地磕到了他的后背。她揉着额头不解地看他。
“小妖，你要明白，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秩序，规则并非你我可以随意改动的，我们都没有这个权利。”
“如果因为可怜野鹿，就把狮子全部杀掉，那么鹿群最终必然也会因相杀而亡。”
“所以，每个世界，好人与坏人必然同时存在。如果没有坏人，也就不存在什么好人了。”
言小妖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垂下头勾了勾唇道：“你说的没错，是我感情用事。”
她总觉得好人命不该绝，而坏人理当被削去轮回权利，她总觉得除掉了黑色，世界就只剩下纯白色，但或许...大概不会是这样的吧。
即便她知晓墨衍所言是对的，却也免不了生出些冷意，好像这夏夜鲜有的凉风，不经觉穿入了身体似的。
墨衍看着她耷下去的脑袋，心里也不舒服，开口想说点什么，到嘴却变成了：“走吧。”
他何尝不知她是在怨他冷漠。
可规则又总是冷酷的。公正又凌驾于冷酷之上。
作为轮回使，使命便是维持这世界的秩序。他别无选择，也不能选择。
错，不能再有第二次。
单是她，已耗去他大半心力，却尚不知护得住与否。
言小妖点点头，慢吞吞地跟着他。
墨衍走得也不快，只像是故意在等她。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微妙。都在意着对方，都想说点什么，又都一起选择了沉默。有点像刚吵完架的小情侣，赌气谁先开口谁就输了的感觉。
走着走着，言小妖看到周围的标志牌，才想起来问一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法医室。”
What？！
大晚上的去法医室，干嘛，冒险啊？！
“咱们今天上午不是已经去过现场了吗，还去法医室干吗？”
“上午警察在，没办法看到尸体的具体情况。”
“噢...这样啊...”，小妖抹足了脚底准备开溜，“那您先忙着，我看这天色也很晚了，我就先回去睡觉了啊。拜~”
“拜呃...”
刚跑开一步，就被人从背后拎了起来。
言小妖被迫转回去，如同被命运扼住了喉咙般苦着脸，“帝尊...咱也没说平常还得加班啊...这都这么晚了，过劳工作对身体不好的...咱们还是早些去休息吧...明天再来也不迟啊...”
“不可，明天尸体就要被解剖了。而且白天人多，不易行事。”
“我能不能不去啊...”，小妖晃着他的胳膊撒娇：“我这笨手笨脚的，再给您添麻烦。”
“不碍，你添得也不少了。”
“我...我害怕！”
“我看你刚才面对男灵时倒是很有勇气，不像会害怕的样子。”
“那...那好吧，但是得给加班费，另外，我申请加一顿夜宵，烤肉！”
墨衍笑了，“你确定你待会儿还能吃得下去？”
言小妖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愤愤道：“墨衍，你！你就是故意的！”
知道她看了尸体吃不下去东西，还要她跟着他一起去。这个男人，心太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