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一。在摁完手机里十八个闹钟，赖床三十分钟，刷牙洗脸两分钟，化妆五分钟后，程雯迷迷糊糊地坐地铁到了公司，掐着点打卡。
程雯的办公室正对着门口，一进来就看到小张哭丧着脸站在咖啡机前。
两天没见，他的黑眼圈就熬出了包浆，勇夺面部c位，成功出道。知道的以为他加班改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看*****看得纵欲过度。
“早啊雯姐，工图我改好了，刘大佬看了一遍没问题，整合一下就可以交给客户了。”小张毕恭毕敬地献上了楼下咖啡店的早餐，“谢谢您不杀之恩，要是周五我直接发给刘大佬，可能今天就卷铺盖走人了。”
“算你孝敬，下不为例。”程雯打了个哈欠接过早餐袋子，把里头的热豆浆拿出来，“吃的就留给你了，雯姐周末吃撑了，得控制下饮食。”
说完，她啜饮着豆浆，进办公室打算补个眼妆。
程雯本底子就是一等一的好，平时也会注意饮食和穿搭，再加上一周三次健身房练出来“瘦而不柴”的身材，素面朝天就足够赏心悦目。只不过这个魔鬼建筑咨询公司加起班来太吓人，一个月难免要熬个几次夜，有时候黑眼圈用再多贵妇护肤品都消不了。
平日里程雯秉持着“见人才化妆，同事不是人”的原则，在见客户的时候还是会稍微倒饬下自己。
上周公司扛把子常总告诉她今天有个大单，让她务必好好表现。
于是程雯决定今天做一次人。
正当程雯拿着网红“出车祸都不会晕”的眼线笔勾勒眼角时，忽然外头有人大喊：
“季总好，欢迎您来DESTROY设计师事务所！”可能是早餐吃饱了撑着的缘故，常总的声音异常洪亮，“上周您还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案子，没想到现在成了我们客户。一回生二回熟，相信我们一定可以给您满意的方案。”
“常总客气了，这次我们除了想找你们做室内设计，还有别的事情需要谈。”
常裕精神饱满，声音更是振聋发聩，程雯小手一抖，下垂的温柔眼线灵性地拐了个弯，成了上扬的猫眼眼线。
程雯的眼型本就上挑，眼线一画，配合上她本身高挑的眉毛和红棕色口红，更是给人一种又飒又冷，生人勿进的感觉。
妆容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她带着这个妆去逛街蹦迪，不仅引来一堆狂蜂浪蝶，那些搞街拍的摄影师也会请她留步。
只不过这样去见客户，客户霸霸会觉得她是外头黑社会雇来找事的。
她一拍脑袋，赶紧改涂了一支豆沙系口红，又将昨天烫的齐肩大波浪挽了起来，踩着高跟鞋去了会客室。
走到会议室门口的她右眼皮跳了好几下。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程雯有一种预感，她今天可能会碰上点糟心事。
她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俊脸，只不过有点臭。
不过不要紧，要不是有粉底遮着，自己的脸色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贺奚朝她伸出手：“程小姐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贺律师你好，久仰大名。”程雯皮笑肉不笑，“见到你很荣幸。”
一旁的常裕和季成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样，仍然握着手谈笑风生。
可能是会议室没开暖气，不然程雯在这个房间里呆了不到半分钟，怎么就觉得浑身发怵。
贺奚表现地很淡定，但他的一举一动在她看来偏偏很欠揍。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选择隐瞒相亲的事，淡定的坐在自己上司的旁边，看着常裕和季成你来我往。
季成年近四十，是个心宽体胖的大叔，是DESTROY从君合那儿要的法律顾问。上个月季成还没有离职的时候，最后一个活就是DESTROY和B市一个小众室内设计工作室的并购案。
原本季成是君合元老级人物，因为理念不合及其他原因，带着自家的崽，哦不，直系学弟贺奚出来自立门户，君合也走了十几个人跟着他。
君合没叫人在业内封杀这个事务所，也是个奇迹。
现在他新开的事务所租了楼下一层当办公场地，就找DESTROY建筑公司做一下室内设计。原本季成为了省钱，打算自己随便整一下。但季总糟糕的审美在所业内人尽皆知，据说他上个东家君和在创办之际其他元老都有事，生意还在起步阶段。君和为了省钱，室内装修的事就扔给了做事沉稳的季成。
只不过隔行如隔山，这个鬼才在西式风格的装修里添加了各种风水元素：金元宝，招财猫，关公......气得君和老总半年没踏进过办公室。
幸好成奚事务所与DESTROY有往来，常裕也是个热心肠的人，便主动请缨，包下了一条龙服务，反正写字楼的结构无法更改，设计组派三四个人简单做个室内设计就好。
程雯心底松了口气，一个写字楼而已，好歹没和贺奚在一层。写字楼六部电梯，等自己摸清楚了他的作息时间，想见一面简直难于上青天。这栋写字楼出了名地“异层即异地”，听说之前公司里的一个小财务和楼下美甲店老板娘谈恋爱，结果因为没时间见面分手。
但是接下来季成的话让她彻底没法跟贺奚江湖再见了。
“果然还是老朋友靠谱，小贺，这事情就交给你和小程带着的设计部商量着弄吧。”季成憨笑一声，“说句实在的，法律条文我能研究个明白，审美这块我是真不在行。”
“说到法律，法律顾问正好在我离职的时候到期，我现在忙着接大案子在B市站稳脚跟。并购案程序还没有走干净，我揽下的事得处理好，约肯定是要续的，之前的资料正好是贺奚帮我整理的。常总，你看让贺奚接替我的职位怎样？”
“我前些日子去君合对贺奚的能力早有耳闻，再加上季兄倾力推荐，当然同意了。”
常裕早前听闻贺奚在年轻一代中，是君合迄今为止晋升速度最快的律师，业务能力肯定是放心的。
“常总谬赞了，续约我没意见，但从确定设计到装修最快也需要半年才能搬到楼下。”贺奚语气平淡，“这段时间我们事务所还没有新的地址，顾问律师需要随时跟进企业的进度，重要文件都需要在与贵公司沟通之后才能修改，实在是不太方便。”
“办公的地方不用担心，上周季总已经与我们这边总负责人商量好了，虽然我们公司占了一层楼，现在却只用了一大半的空间。”常裕摆了摆手，生怕留不住人才，“HR那边也在扩招各个部门成员，但一时半会儿也填不满。成奚事务所可以暂时在我们这层楼办公，等装修完就可以下去了。”
两位老总乐呵呵地握手，刚才一切的一切看起来像是走个过场。一个捡了个大便宜，以内部友情价安顿了办公地点，还有一个不用用着半层楼的地，付着一层楼的租金，员工每月的奖金又有地方可以拨了。
两个年轻人在知道有半年会抬头不见低头见是板上钉钉的事时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气氛微妙了起来。
午饭的时候，事情基本上已经谈妥，就差签合同。
季成和常裕两个人还约好了去街对面的一家养生菜馆品尝新推出的枸杞人参乌鸡汤，并打算就中年危机促膝长谈。二人盛情邀请程雯和贺奚一同享受美食，被他们果断地拒绝了。
临走时，季成有意放慢了步伐，把程雯叫了过来。
“小程，我看你俩条件都挺不错的，要不......考虑发展一下？”季成搓了搓手，“小奚也老大不小了，我比他大十岁，习惯了像操心亲儿子一样操心他。”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程雯尽力挤出一个微笑：“不好意思啊季总，我现在忙事业，还不考虑谈恋爱。”
“哎，你别介意啊，我就随口一问。”季成说，“我觉得你俩郎才女貌，可般配了。”
“我哪里比得上贺总。”她摆摆手，又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一个到相亲时才出柜的正义律师，一个母胎solo相亲成功率0%的大龄女工程师。
从奇葩程度上来看，可真是般配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