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房离老妈家很近，但程雯明天还要上班，她换好衣服，准备回到自己温暖的狗窝。
她洗完澡吹完头发，正打算归还手牌，就接到了潘晓晓的电话。
“雯雯，最近过的咋样？”潘枝花说，“元旦前有个漫展，看完了咱们一起跨年，宝贝来吗？”
程雯听出来她语气中的期待，但她最近实在是累得不想到处跑。
“抱歉，我最近太忙了，公司元旦团建，而且刚接了个大单子没忙完。”程雯道，“说到大单子，你知道是哪个龟孙，哦不，甲方爸爸折磨了我一周吗？”
“谁？”
“就是贺奚那个基佬！”程雯没好气地说，“他们公司要搬到我们楼下，目前先暂时在我们公司最面办公，等装修好了就下去。”
潘晓晓听到贺奚的名字，莫名有些心虚。那天她回家在lofter上随便发了条动态，没想到就被吴焕给看见了。
那天晚上吃的最多的就是他俩，却机缘巧合地穿帮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经过商讨，两人决定不把这个美丽的意外告诉程雯和贺奚，反正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我二人知。
“要是我是甲方就算了，至少可以以权谋私，作威作福一下。”程雯抱着电话叹气，“偏偏我还当了乙方，我感觉我现在是弟中弟。”
“雯雯，如果，我是说如果。”潘晓晓顿了顿，“如果贺奚是直的，你会考虑他吗？”
“怎么可能，我现在看到他那张臭脸我就想到了我前几天熬夜掉的秀发。”程雯的声音有些心碎，“我对贺奚的印象就是奚阿姨的儿子。你知道，奚阿姨她......帮过我很多，她在我眼里早就是干妈了，所以我肯定也不会对他太差，放心吧。”
程雯离公交站还有几十米，忽然发现自己要坐的517已经停在了站台边。
“那漫展......”
“哎呀，公交车来了，我先上去了！”程雯话没说完，就急忙把电话挂了。
潘晓晓捏着自己手里的两张票发呆。
当年和潘晓晓一起去看展的好友们现在一个个都结婚生子，程雯虽然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但每次也乐意陪她去。甚至在父母不理解的时候，程雯还跳出来帮她解释。
她叹了口气，正当她打算把票挂上空间送给学弟学妹时，有人给她发了微信。
「谁在召焕我：一枝花花太太在吗？」
是吴焕。
相亲那事过去后，吴焕和潘晓晓就没再见过面。
可网络一线牵，在他们发现有太多重合的圈子后，果断地互关了b站和lofter账号，还经常在微博互相分享沙雕视频，搞得粉丝们“双厨狂喜”。
潘晓晓家里有一只布偶，吴焕家有只柴犬，贺奚的头像就是他家狗的美照。两人还顺便交流了养宠物的心得。
一个月不见，吴焕将头像换成他们家狗嗅着一颗小圣诞球，潘晓晓上周换成了自己家的猫卧在圣诞树下打盹。
两人没有商量过，但拍摄角度刁钻，像极了情侣头像。
「谁在召焕我：请问你有元旦漫展的票吗？」
「谁在召焕我：有个我很喜欢的博主要去，我想找她面基。」
「谁在召焕我：你要是没有就算了，很抱歉打扰到你了。这事儿怪我，这几天医院太忙，我没时间网上冲浪。」
是个老二次元都知道，一般大展子的票，黄牛抢到后都会丢在某宝上卖。
吴焕作为一个有小十几万粉丝的游戏up，绝对不可能不知道。
但潘晓晓并不打算拆穿他拙劣得可爱的谎言。
「一枝花花：我正好有两张票，本来打算和程雯去，她好像很忙。」
「一枝花花：一起去吗，焕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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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的公交车司机是出了名的大爷，程雯气若游丝地跑到站，司机一踩油门，高冷地走了。
留下她被尾气熏个够呛。
不仅司机是大爷，517路也是大爷。
现在的公交末班车都改到了十二点，唯独517雷打不动，还是上世纪规定的十点。健身房离家只有两三站，程雯想了想，打算走回家。
这里原来是个老城区，正打算拆了之后盖一条商业街。现在除了健身房那块，其他地方都黑灯瞎火的。贴满小广告的路灯昏暗地照不清路，程雯懒得把手机拿出来照明，就着灯光与月光走着。
窸窣地声音从身后传来，仔细听是衣料摩擦的声音。
有人藏在工地围墙的一边，他步伐很轻，但程雯还是注意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告诉她，那个人在跟踪自己。
前方漆黑的路不知道还要走多久，程雯蓦地拿出手机。
“喂，你好，是健身房啊。我有东西落在那里了，现在去取，你们没有关门吧。”她对着手机锁屏说，“好的，我马上过来，请等一下。”
将手机放回去后，程雯左手不动声色地握住发抖的右手，抬起脚往反方向走。
那个人也跟着动了。他和程雯保持着距离移动着，不紧不慢，可细微的脚步声如同噪音一般咄咄逼人。
程雯气血翻涌，感觉到自己仿佛回到了那个东躲西藏的时光。
初中时，父亲的仇家从牢里头出来，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搞到了她的个人信息。
不知道是为了报复还是讨债，他们派人跟踪她，并往家里寄匿名恐吓信。
父亲曾经对她的好也许她早就忘了，但噩梦般的记忆却总是那么清晰。清晰到程雯现在的身手解决一个成年男子毫无问题时，她却感觉自己还是那个弱小的初中女生。
她的意识有些模糊，越来越明亮的环境让她疯狂跳动的心逐渐安定。
离健身房还有十米，程雯的呼吸和步伐都很急促，她现在就只想坐在健身房外边的沙发上冷静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程雯第一次看到贺奚西装革履之外的样子，清新自然的帅气让人眼前一亮。
穿着蓝色冲锋衣的贺奚眼里有一丝疑惑，没吹干的头发像八字刘海搭在脸颊旁，空气里隐隐约约飘来薄荷洗发水的清香。
“真是冤家路窄啊，程乙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