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陈豫心明知故问,她垂下头,脸色酡红,“天都黑了。”
“反正都是周末,黑不黑的无所谓。”范载阳笨口拙舌,话一出口,他就心想大事不好!这是什么话?黑不黑的无所谓?
“什么意思?”陈豫心惊讶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好在这时夏彦松朝他们走了过来,松缓了由于范载阳的语无伦次而带来的尴尬。可是她的脸色铁青,走到他们旁边时,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发泄似的说道:“我要回去了。”
“我也准备要回去了。”陈豫心急忙说道。
夏彦松斜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看上去很失望,不仅仅对于这个聚会,更还有别的不知名的原因,“浪费了今天一天,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范载阳下意识地朝魏鹤衷的方向瞧了一眼。魏鹤衷懒洋洋的瘫倒在摇椅上,半眯着眼睛,把手里的手机举得高高的,正在对着眼前的场景拍视频,脸上荡漾着神秘的、愉悦的笑容。
“那我们一起回去吧。”陈豫心说道,她担心的望了一眼窗外,浑身散发着不必要的忧愁。
“你们俩不同路,怎么一起回去,还是我送你吧。”范载阳急忙说道,他想抓住最后一点和陈豫心同处的机会。
“随便你们。”夏彦松淡淡的说道,她把搭在胳膊上的外套穿到身上,把围巾裹好,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连句再见也没说。
“她好像有点生气。”陈豫心说道,她一向对别人散发的情绪十分敏感。
“难道是跟老魏吵起来了?”范载阳说道。他对这个话题不是特别感兴趣,心中在积极筹划送陈豫心回去的路上要怎么进一步升华两个人的友谊。黑暗的角落里总是电波涌流的地方。
“你等会儿跟他说下吧,说夏彦松回去了。”陈豫心说道,“你也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范载阳眼见自己的计划要作废,急忙说道,“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才六点多。”陈豫心斜瞥了他一眼,好像看透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是郊区,你没看见我们来的路上都荒凉的不得了。”
“那我叫我姐来接我。”陈豫心说着,扭头寻找着电话机。
范载阳失落的望着她,他沉重的叹了口气,不得已做出了妥协,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没精打采的说道:“你用我的手机打吧。”
陈豫心接过手机,嘴角闪过一丝笑容,显得志得意满。她不知不觉中耍出了欲擒故纵的小把戏,自己却浑然不觉,只是在看到范载阳脸上失落的神情时,心中觉得十分满足。
陈豫心和陈豫良都没有手机,要联系只能打家里的固话。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是母亲接的。她无动于衷,没有问女儿去哪里了,也没有问她这么晚怎么还不回来,更没有关心女儿在天黑之后回家是不是安全。陈豫心说要找姐姐,她就冷淡的嗯了一声,放下话筒,去喊陈豫良了。
陈豫心好像习惯到麻木了的样子,她出神的盯着桌子上的一个小孔洞,不安的等待着姐姐接电话。开头肯定是****的一顿批评,有时候比起父母来,陈豫心倒觉得陈豫良更像自己的父母,虽然她有时候特别暴力、粗俗,但陈豫心觉得,她起码是心里有自己的,是关心着自己的。在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挂念着自己的人很不容易,即便是这挂念是通过不友好的举动散发出来的,陈豫心也会因为这举动而感受到温暖。
但出乎意料的,陈豫良没有发脾气。她的语气生硬又冰冷,问陈豫心现在在哪里。陈豫心把地址告诉了她,陈豫良便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等她过来吧,应该要半个小时左右。”陈豫心说道,她把手机还给范载阳,又靠在了桌子上。
范载阳微微挪动了身体,离她近了点。四周还是吵闹的,但在他们身边的这圈空气里,似乎有隔音棉吸去了所有的声音,安静到连对方的心跳都听的一清二楚。陈豫心透过毛衣,能感受到范载阳身体上传来的温度,听到他的心跳如同擂鼓一般,感受到他呼出的气体像是龙卷风一样刮过自己,惹的她心中焦躁不安。范载阳同样也是,但他是主动的那一方,在察觉到陈豫心没有拒绝这小心翼翼的靠近之后,他又离得她近了点,两个人的胳膊紧紧地贴在了一块儿。
“以后——”他低声问道,“还能像今天这样约你出来玩吗?”
“如果学习不紧张——”陈豫心感到头脑有些发昏,迷迷糊糊的说道,“的话,可以的......”
范载阳别过头,望着她黑黝黝的头发。她低低的垂着头,昏黄的光线打在她身上,筑造出一片朦胧的光晕。他激动的不得了,手心里都是汗,想伸手牵她手的冲动几次三番的冲到他的胸腔里,但始终没有达到最后的结果——他不敢碰她的手,起码在刻意的情况下。他想起下午的时候好像有碰到过她的手,但那是什么感觉,他已经忘光了。
他正在头脑的那片小天地里焦急的来回徘徊着,瘫在摇椅上的魏鹤衷不经意间瞅到了他脸上窘迫的神情。魏鹤衷唰的一下坐起身,好奇的睁大了眼睛。他又开始打起了坏主意,扔下手机,几乎蹦到了二人跟前,硬生生的挤进他们中间,笑呵呵的问道:“你们聊什么呢?”
那一瞬间,范载阳的眼睛里真的冒出了火,还是三昧的真火。
“对了,夏彦松回去了,让我跟你说下。”陈豫心说道,魏鹤衷的到来好像对她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反而让她松了口气。
“回去了?”魏鹤衷惊讶的看着她,他在客厅里匆匆地扫视了一圈,果然没看到夏彦松的身影。
“嗯。”陈豫心点点头,“我等会儿也回去了,天都黑了。”
“好吧。”魏鹤衷把脑袋转向范载阳,试图把后者头顶上冒出三丈的火给浇熄,“你呢?你就别回去了吧,今晚陪我吧!”
范载阳没好气的冲他翻了个白眼,甩掉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怏怏的别过头去。
魏鹤衷嘿嘿一笑,他接着问陈豫心,“你呢?今天玩的怎么样?我没想到他们来这么多人,你应该会觉得很吵吧?”
“还好。”陈豫心笑着摇摇头。
“饿了没?要不我去给你拿点吃的?”魏鹤衷忽然对她殷勤起来。
“你忙你的去好吧。”范载阳一把扯开他的胳膊,又恼又怒。魏鹤衷诡异的笑了笑,他把胳膊抱在胸前,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好吧,我忙我去的。”说完,他回到摇椅旁,又在上面瘫了下来。
经过魏鹤衷这么一闹,先前温情脉脉的、几乎能摩擦出电火花的氛围已经消失殆尽。范载阳闷闷不乐的望着陈豫心,奢求刚刚那天时地利人和的场景能再一次出现。
但陈豫心朝旁边挪了挪,拉开了与他的距离,有些不自然的笑道:“我还真有点饿了,要不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两个人亦步亦趋的走进了厨房。厨房里乱成一片,柜台和餐桌上满都是零食袋和各种或完整或残缺的蛋糕点心,陈豫心在桌上居然还发现了三盘意大利面,不知道是谁做的,也没吃完,就干晾在哪里,一片狼藉。
“真是浪费。”她低低的吐出一句,皱眉望着眼前的场景。
“这下老阿姨要唠叨上一个星期了。”范载阳幸灾乐祸的说道。
陈豫心斜瞥了他一眼,她本来也不是很饿,说找点东西吃只是想找点事情做,好让自己不那么尴尬。这会儿看到厨房乱成这样,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好像这里是她弄乱的似的,闷闷的垂着头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这厢范载阳还在抓耳挠腮的琢磨陈豫心的心思,那厢躺在椅子上摇来摇去的魏鹤衷在男女们吵闹的间隙中忽然听见从门口传来的激烈敲门声。那声音刺耳洪亮,差点把他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但看看别人都没听见这声音似的,他又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差错。
那声音不容他思考,又激烈的响了起来。那扇结实的木门,就快要被这声音给摧毁了。魏鹤衷站起来朝外面走去,这是他的家,他想起来了,那些在客厅里蹦来跳去、欢笑怒骂的人们,即便听见了敲门声,也不会作出任何反应的,因为这不是他们的家。
刚打开门,他就感受到两道刺眼的目光朝他射来。他就着院子里的光线仔细瞧了瞧,原来是陈豫良,便不由得笑了起来。她来的可真是时候,就差一会儿这场聚会就结束了呢。
陈豫良阴沉着脸,冷冷的盯视着他,问道:“陈豫心呢?”虽然这么问,但魏鹤衷感觉她像是在骂自己,那四个字里面每一个字都透出含着凶光的利刃,他不得不躲开来,生怕自己被刺伤了。
“你自己去找呗。”他说道,语气玩世不恭,“我哪儿知道她在哪儿。”
“我不进去,你把她叫出来。”陈豫良说道,脸色越发阴沉了。魏鹤衷在她身后看到隐藏在黑暗中的一辆摩托车,上面还漂浮着灰白色的尘埃,裹绕着车身,弄的那辆车子像是发着脏光的狼狈精灵。她是自己骑着摩托车来的,这么远,又这么黑,她的胆子可真大。
“我不叫,你自己进去找她。”魏鹤衷说道。
陈豫良忽然朝前一步,将他推靠在旁边的石头砌墙上。魏鹤衷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羊毛衫,他很快就感受到冷意窸窸窣窣的爬过石头,像无数只蜘蛛在他的身体各处吐出无数根凉透透的蛛丝。他打了个寒颤,不仅仅因为寒冷,还因为陈豫良横亘在他脖子前面的小胳膊。那条胳膊肌肉结实,骨头像是被削尖的刺刀,一时之间让他喘不过气来。
“喂喂喂。”他急忙叫到,“大庭广众的,你还想当众行凶不成?”
“你快去叫她。”陈豫良自下而上盯视着他,她的鼻尖快碰到他的鼻尖,魏鹤衷甚至能听到她咬牙的咯咯声,“我不想进去,因为我怕脏了我的脚。”
“我还怕你脏了我的门庭!”魏鹤衷反驳道,朦胧的黑暗中,他的脸微微发红,目光漂移不定,他想伸手推开她,但无从下手,毕竟对方是个女孩子,不论你碰到哪里,都会被说成“耍流氓”。
“你一定要跟我争?”陈豫良忽然笑了,魏鹤衷本能的在心底喊了一声不好,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的右手已经探到了他的头顶,抓住他凌乱的头发,朝前使劲一拽,再往后拼力一推,他的后脑勺就结结实实的撞在了石头墙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魏鹤衷眼冒金星。他瞠目结舌,傻瓜一般的在原地愣了几秒,等着眼前的金星散去。陈豫良放开了他,从背后不知哪里抽出了一条三节棍,噼里啪啦的敲打着手心,冷冷说道:“管好你的嘴,不然下次就不仅仅是这样了。”
“你有病。”魏鹤衷一边伸手摸着后脑勺的痛处,一边呻吟着朝门里退了两步,“变态!”他想起范载阳脸上挨的那一巴掌,不禁深深的同情起他来。
“快点。”陈豫良不耐烦地看着他,“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我也不想再说第三遍。”魏鹤衷恼怒的说道,“要么你自己进去找,要么现在就从我家门口消失。”
“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陈豫良逼近一步,威胁道,“大不了就是又检讨一次,再严重也就是被开除,我不在乎,但我可以把你打的爬都爬不起来,你会跳舞,我就打折你的腿,你会弹琴,我就打断你的手。还有你的那个朋友,范载阳,他要是再纠缠陈豫心,我就在他的脸上划上几十道口子,让他连门都不敢出。”除了威慑的意味,她的语气平平淡淡,就像在温言劝诫魏鹤衷。末了,她微微笑了笑,满足的欣赏着魏鹤衷脸上的慌乱和震惊。
“来啊,有本事你先把我的腿打断。”魏鹤衷勉强压下那涌上心头的惊异,不甘心的叫嚣道。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难道还打不过眼前这个最多不过一米六五的小丫头?即便她手里有武器,但魏鹤衷仍旧很自信,他可以先制住她的胳膊,把三节棍夺下来,再踹一脚她的膝盖——他知道一旦膝盖被踹伤,那人可是连站都站不起来的——这可不就能制得住她了?
他这么想着,也真这么做了。陈豫良手里的三节棍甩的呼呼作响,但最后全都打在了她自己身上——因为魏鹤衷猛地抓住她的右手腕,折向了她背后,她猝不及防,棍子啪的甩在了她的鼻子上。一阵钻心的疼痛猛地袭来,但陈豫良咬着牙,居然忍住没有叫出声。她的右手上还有伤——那是前一天的时候,因为弯腰去捡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筷子时被母亲用脚踩的,现在还没好。被魏鹤衷使劲一抓,再一拽,旧伤加上新痛,重重的在她的神经上叠加起来,她感觉快要昏过去了。魏鹤衷抬脚要踹她的膝盖时,陈豫良忽然停止了挣扎,她用眼角余光瞅着这位身材高大的终于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制服了她的男同学,软塌塌的顺着他的力气朝地上倒去。多么熟悉的场景啊——她悲哀的心想,这样的场景,她至少每天都会经历一次。
但魏鹤衷只是伸出脚绊倒了她,免得她再反过来踹自己的要害处。他一边抓着她的两只手腕,一边吱吱哇哇叫着,“打到你脸了?痛不痛?啊?都青了!”那条三节棍啪的掉在地上,咕噜噜朝一旁滚了两圈。
客厅里的男女们再也不能装聋作哑,他们终于一股脑的跑了出来,围着他们站成了一圈,有的伸手去扶他们,有的指手画脚的讨论着。“怎么回事?魏鹤衷,你怎么跟女生打起来了?”有个男生问道,他拽起了魏鹤衷,而魏鹤衷还在焦急的询问陈豫良的鼻子到底痛不痛。
“我怎么知道!”他没好气的回答着,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你们别吵了!我耳朵都快聋了!”
“魏鹤衷,你怎么能打女孩子呢!”其中一个女生不满的说道,“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
“你有,你是男子汉大丈夫。”魏鹤衷瞪着她,“要不你干脆去做个变性手术吧,说不定能一下子变成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那女生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红,她跺了跺脚,回骂的话噎在喉咙口。半晌,她恼恨的转过身回去客厅拿了外套,赌气似的离开了。
其他人看到魏鹤衷的脸色阴沉的像是头顶上重重的夜幕,交头接耳了几分钟,也相继离开了。这片大院子里被他们闹腾的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掉落的零食袋子和薯片渣,那条大狗晃着尾巴到处乱跑,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大骨头。魏鹤衷当宝贝似的珍藏的乐器就那么散落在院子里,被人们榨干了娱乐的价值之后,乱七八糟的倒在地上,就像垃圾一样。魏鹤衷抿着嘴,紧皱着眉头,对闻讯出来的范载阳理也不理,一声不吭的抱起乐器朝屋里走去。
“怎么回事?”范载阳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再扭头看正扶陈豫良站起来的陈豫心,摸了摸下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豫良尖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陈豫心,像是在谴责后者。陈豫心不看她,只是默默地帮她拍干净裤子上的灰尘,轻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陈豫良猛地抓住陈豫心的手,欲言又止,好半天,她才咬牙说道:“好,好。”
“你鼻子还在流血。”范载阳急忙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陈豫良,“擦一擦吧。”
陈豫良盯着他,眼神中像是掺杂了浓烈的焰火想要灼烧他。但范载阳问心无愧,他看着她如此仇恨自己的目光和表情,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由得问道:“你瞪我干嘛?”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缠着我妹妹?”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在故意跟我作对!”
范载阳啼笑皆非,在这个时候,他真心觉得这位姐姐对于妹妹的控制欲望过头的都有些过火了,“你还要管她跟谁交朋友啊?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再说我又没有缠着她,跟同学来往这是很正常的吧?”
“正常。”陈豫良冷笑一声,“跑到男生家里跟一堆男生来往,真是太正常了。”
她的话说的这么难听,陈豫心的脸色都没变一下,只是仍旧垂着头,一副百依百顺的样子。范载阳被陈豫良话里隐含的意思惊呆了,更被陈豫心依来顺受的反应震惊了,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解释和反驳的吗?
“她还活在封建时期吧?”抱着一件萨克斯准备回客厅的魏鹤衷路过他们,正巧听见这句话,不由得皱起眉头,停下了脚步,“再说了,你是眼瞎还是耳聋,没看到里面还有好几个女生吗?”
陈豫良用袖口擦掉鼻血,即便刚刚被魏鹤衷狼狈的绊倒,但显露出来的凶气丝毫没有变少,她恶狠狠地瞪视着他,说道:“关你屁事!”
魏鹤衷撇撇嘴,说道:“也对,这种小事也只能跟我的屁相提并论。”他呵呵一笑,接着说道,“虽然我刚刚那是正当防卫,但我现在还是对你说声对不起,可是如果下次你还是想要揍我和我的兄弟,那我还会跟刚刚一样正当防卫的。”说完,他就大摇大摆的回了客厅,进去之前还喊了一声,“老范,人送走了记得把门锁了。”
“你发誓你以后再也不跟他们来往了。”陈豫良压迫性的目光看向陈豫心,陈豫心垂着头、垂着肩、垂着手臂,她整个人懦弱到都快垂到地里去了,但她一声不吭,沉默的应对当然就是拒绝。
“你快点!”陈豫良使劲推了一把陈豫心,陈豫心朝后踉跄了几步,但仍旧沉默着,“快跟他绝交!”
“你别推她!”范载阳急忙护在陈豫心身前,陈豫心皱着眉头,从他身后闪出来,但没有要开口说话的预兆。
“你是要我这个姐,还是要他?”陈豫良逼问着,不给陈豫心一点退路。陈豫心忽然抬起头,她的目光柔软的像是月光下银光荡漾的湖面,对于陈豫良为难她的选择,她作出的回答是:“即使我不选择你,你也还是我的姐姐。”
“你的意思是你选择他了?”陈豫良失望的看着她,嘴角勉为其难的挂着冷笑,似乎要为自尊挽回那么一点点的面子,“那你叫我过来干嘛?你干脆住在这里好了。”
“你是我姐,他是我朋友,这两个没有什么相比性。”陈豫心不动声色的说道,她退了两步,转身朝大门走去,“天黑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陈豫良用眼睛狠狠地剜了范载阳一眼,跟着陈豫心的脚步疾步而去。范载阳跟在她们身后准备关大门,陈豫良的声音就像苍蝇的嗡嗡声一样纠缠着他的耳朵,“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觉得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吗?你没看到刚刚那么多人,里面那么多漂亮女的,难道人家真的会看得上你?你哪里好了?我还不知道你?你看看你的脸......你也太自信了,你自信的过头了......你他妈的......”后面的话他再没听清,因为这时候摩托车的马达声轰然响起,逐渐远去,消失在了黑夜的尽头。
范载阳气的浑身发抖,他把门砰的一声关上,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深夜的寒气将他周身包裹,快要把他冻成一座雕塑的时候,他才麻木的扭转身体,懵懵然地在魏鹤衷的呼喊声中回到了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