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屈府的路上,吴弈一直在想,自己的道路到底是什么。
不觉间已经到了屈府,摇了摇头,想不明白的就先放下吧,没有足够的阅历,也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此时的主房中,为了确保几人的安全而远远跟随的屈府护卫正在向屈公汇报事宜。
“哦?方云?我对这后辈还有点印象,如果我没记错,他好像是九江郡方明那老头的孙子。”
身边的老管家点了点头,“九江郡新一代才俊里,在前些年的文试中,方云位居前列。”
“和我,就不必提什么文试排名了。衡量一个人从来不是单单看那几道试题,更重要的是学子的品格。”屈公感叹道,“这几十年间见过多少天资艳艳的后生,一如初心者又有几何。”
沉默片刻,黯然开口,“呵,人人称赞我屈文桃李满天下,但到头来,真正经我手能够扛下重担的后辈又有几个?老夫而今七十有三,除了这一身学识外空无一物,我愧对屈家长辈。”
“家主,不必如此自责。自从屈圣被邀请至大秦后,我们一脉全靠您苦苦支撑。这么多年,您才是最殚心竭虑的那个,如若您都嫌愧对先辈,那我们这些人则是苟活于世了。”
“唉,人老了啊就容易多想。好了,不说了,我这把老骨头少说还能活动个数年,成日想着撂担子不干像什么样。方云跟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所以也不必担心会不会在那些学子身上做什么手脚,多多关注像吴弈他们那种后生,尽量别出什么差错,让些不该混进来的东西耽误了大典。”摆了摆手,“下去吧。”
······
夫子教学完,众人用过晚膳后,纷纷回了自己的厢房。
吴弈躺在床上,还在想着之前所想到看到的东西。
活的石头和血,那是谁的血?“阴阳五行”和“琳琅”又是什么?还有颛顼大帝的那个画面,为什么自己会看到,还那么的,真实?真实到自己似乎能感受到当时的氛围,那是一种压抑而又不足用言语表达的悲凉。
思绪交错之中,吴弈脑中纷乱不已,渐渐进入了梦乡。
······
时光流逝,日月相接。
屈府大院中。
“都收拾好了吧?大典正午开始,我们得先行入场。”孙夫子道。
“你们直接去便好,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就让小孙带着你们。”屈公看着众人,“若有感悟自然最好,若没有也不必丧气,就当多多积累,多多阅历。”
“还不快谢谢屈公指点。”孙夫子提醒道。
“行了,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出发吧。”屈公笑骂道。
“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了。”孙夫子对屈公说道,带着众人离开了屈府。
“夫子,文道大典是什么样的啊?”一苏家子弟问道。
“你心中所想是什么样,它便是什么样。”
······
沔泽郡,郡守府。
“先生们都到沔泽了吧?”郡守问身边的文官。
“回大人,都已准备就绪,这会儿应该都去屈府上了。”
郡守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走吧,和我一起去接屈公他们入场。”
······
待主座上以屈公为主的一行人列座后,郡守示意四国使者可以开始大典了。
大秦派来的学宫祭酒,走向主台,“在场诸位都请在席位上坐好。本次文道大典,正式开始。”
“鸣文钟。”
祭酒迎向文钟走去,文钟面刻一本书一柄剑,书籍摊开平放,长剑横放于书上,半合鞘。
在祭酒用礼器击钟的同时,学宫诸学士的声音也随之响起,“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在吴弈此时的耳中,声音渐渐地变得模糊,大多已经听不清,意识也有点模糊了,只能听见格物、致知、意诚、心正、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等词在脑海中萦绕。
恰在此时,祭酒声音再次响起把吴弈惊醒,从意识恍惚中恢复过来。
“祭人皇。”
屈公等各国文道泰斗走向文钟后方的人皇像,取过沉香,行礼后插在人皇像前的香炉中,欠身后退。
“省自身。”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只觉内心清明而又空灵,纷纷闭目自省,从这难得的状态中获得感悟。
吴弈也在闭目后体悟到了空灵之感,还未细细体悟,那股感觉便已经消失不见,怅然若失的他睁开了眼,本以为已经过了很久,但见天色未变,云霞也未移动,才知只是刹那。环顾四周,见众人都还在感悟的状态之中,为自己感到可惜。
望向人皇像,心中疑惑,难道刚才这种感觉是由人皇像而来?不然,以主台上大人们的实力,怎么会也受到了影响呢?
渐渐地,场上众人也都恢复了常态。
台上一文官说道,“文脉之种的传承已经完毕,在场的后生们应该都感受到了体内的文种了吧?”
吴弈此时有点哑然,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醒太早了吗?什么也没有啊。想了想,从席位上站了起来,对主台行礼道,“回大人,学生并未感受到。”
身边的孙夫子面色讶异,随后显出愁容;不远处九江郡席位上的方云看见是吴弈,愣一愣,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主台上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屈公对边上的影卫点了点头,不消片刻,两名护卫走到近前,“奉大人之命,你需要移步内堂。”
“明白了。”吴弈和夫子他们道别一声,跟着护卫而去。
会场上会典的流程仍在继续,不过和吴弈已经没了太大关系。
······
吴弈在内堂座椅上坐了一会,屈公带着几名老者一同走了进来。
一红脸老者一进来就呵道,“你是哪一族的?来此是何用意?”
屈文半挡在吴弈身前,“周祭酒先不着急,这个晚生我认识。但是,不对啊,他前一日还在我府上,和现在的气息别无二致,不会是有人冒充的。”
吴弈看着几人的神情,“是因为我没有感受到文种的原因吗?”
一边的汉国祭酒道,“你在刚才可有什么异样的感受?”
“异样的感受?”吴弈听着这句话,回想了半天,摇了摇头,“真要说有什么感受,就是那清灵之感一闪即逝,除此之外,学生不知。”
秦祭酒将手搭在吴弈身上,“确为人族,但这种情况,闻所未闻,不知为何。”
屈文眉头紧皱,随后道,“那就只能我们一起去请庄圣,让庄圣来看看他的情况了。”
其他几国祭酒当然知道,各国对于这次的大典有多重视,其中秦帝还专门请了庄圣来此坐镇。只不过传闻庄圣性情不定,他们也不敢冒然打扰,若不是这他们实在处理不了,也不敢去麻烦庄圣。
“不用了,我已经来了。”门外一道声音悠然响起,“也不麻烦你们去找我了。”
一中年模样的清瘦之人迈门而入,举手投足间近乎道的韵味。
停步后看向吴弈,讶异道,“魂魄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