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女士，请你仔细回忆一下。”钟嘉乔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春晓从他的表情上看，这个警察似乎是认定她与女尸有着绝对的关系。苦于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在苍白无力地追逐着一切的可能性。
“我真的不知道啊，”春晓很无奈，“我跟水生共同认识的女人，算上家里的保姆阿姨，就只有我婆婆和我闺蜜温泉，这三个女人。”
“会不会是亲戚呢？”小赵说。
“不会，亲戚会在钱包里放上名片？”钟嘉乔否定小赵的说法。
“钱包？能让我看看吗？”春晓接过小赵的手机，点开照片，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她好像发现问题，“这个钱包……”
“怎么了？”钟嘉乔期待着她的答案。
“以我多年的经验这个应该是个假包。”
春晓的回答让钟嘉乔一脸失落。
“真的，你看，这LOGO的粗细就不对，这走线歪歪牛的也不对，我可以肯定是百分之百的假包。”春晓发表着自己的观点，之后她总结了一句，“水生的亲戚非富即贵，不太可能用假包，我认为不可能是他的亲戚。而我这边……”她似乎有难言之隐，说到这里便停止了。
“都说了不可能是你们的亲戚了，”钟嘉乔停顿了一下，“应该是你们都认识的人，可能是熟人，也可能不怎么熟，点头之交的那种吧。”
春晓感觉到一股被警察盘问的压抑感，她表现出不舒服的神色，紧锁着眉头，像是解不出一道难解的数学题。她更怕惹上什么麻烦，对自己产生不利的一面，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有人来敲门。
显然青山良介不放心她，他从门外面礼貌地询问：“我可以进来吗？”春晓站起来开了门。他一脸笑意，手中端来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警察同志，辛苦，辛苦！”他递上咖啡给钟嘉乔，然后又很绅士地递给小赵。
“客气了，是我们打扰了林女士才对。”钟嘉乔的这句话让春晓稍显顺耳一些，但这警察严肃的神情特别让她不自在。
“你看都快到饭点了，要不我们先去吃个饭，如何？”青山良介看了看手上的劳力士问道。
“不了，谢谢好意。”
“噢，这样啊，”青山良介这句话无非是带着明显的逐客令，问了一上午话，警察也应该识相，“警察同志，还有什么要我们春晓配合的吗？”
“今天就先这样，还请林女士回去再仔细想想，这对我们很重要！”钟嘉乔的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
“好的，好的。”春晓低声回复。钟嘉乔与小赵站了起来，再次表示歉意，更希望春晓能配合他们工作。青山良介将两位警察同志送出了公司门，到了电梯间还帮他们按了下楼去的按钮。春晓也跟着出来，她行动偏被动，似乎不情愿。
“对了，”钟嘉乔想到了什么，“能加个你的微信吗？”他对着春晓说。
“我的微信？”春晓是一百个不愿意，碍于情面，她说，“可以，就是我的手机号。”
“行，那我等下就添加，你通过一下。”电梯来了，钟嘉乔和小赵走进去，门要就要关起来，他补充说，“我是为了方便联系。”
“嗯。”春晓点头，看着电梯门终于关了，她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见警察同志离开，青山良介才逮到机会好好问一问春晓。
“怎么回事？”青山良介对整件事都非常不理解。春晓与他一同回到他办公室，她将门关紧了，才说出早上她晨跑时看到湖里尸体的事情。
“没想到竟然成为了警察怀疑的对象，”春晓觉得冤枉，“好像我就犯人一样，还来公司找我询问。”
“确实挺耐人寻味。”
“领导你要相信我，我可是个清清白白的良民，这杀人放火的歹毒之事是我这样纯良的人干得出来的吗？”
“人家应该也是例行公事，你别太放在心上，走，我们吃饭去！”
春晓没什么胃口，他拒绝了与青山良介一同用餐，她独自回到座位上。她四下望了望，午休时间同事们都出去觅食。她拿起电话给她丈夫李水生打电话。电话一直打不通，她挂了电话，发了微信给他。
“水生，你在忙吗？”等了良久，李水生并没有回过来，春晓有些失落。李水生时常这样，一忙起来连春晓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在忙些什么。瞬间她心情极差，不但如此，她认为的麻烦也找上了门。在微信通讯录上出现一个小红点，她点开，是钟嘉乔。
她思考了足足三分钟有余，是通过呢？还是假装没看见。她自认为没做过亏心事，本没什么可怕的。还是通过吧，她有一种去“会会”他的心态。
奇怪，通过后钟嘉乔并没有说话。春晓让手机处于待机状态，起身去饮水机边倒上一杯水。青山良介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外卖盒子。
“过来吃点东西。”
“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青山良介把春晓拉近休息区，让她坐下，并帮她打开外卖盒子，里面是寿司卷“黄袍加身”，“新鲜出炉，快尝尝！”
“怎么又是我喜欢吃的呢？领导你真是能与我们家保姆阿姨媲美。”
“你这是称赞我呢？还是鄙视我？”
“是称赞！大大的称赞！”
快下班的时候，温泉打来电话问春晓晚上一起吃饭吗？
“行，我先跟我家阿姨请个假。”
春晓打电话跟容阿姨说今晚不回来吃饭，容阿姨比较为难，在电话里吞吞吐吐地说：“老太太好像会不高兴的，她今天让我做了咖喱蟹。”
又是李水生喜欢的菜。“我公司最近有些忙，我来跟妈说吧，她应该能理解。”挂了电话春晓并没有马上给陆咏梅打电话，她心里藏着胆怯，拖了半个小时眼看着快到六点，她才拿起电话跟陆咏梅请假。
“妈，晚上我有点事，我不回来吃饭了，行吗？”
“哟？忙什么啊？赚什么大钱了？忙得连家都不回？”
“不是我晚上要回来的。”
“几点？最晚几点回？”
“九点，最晚九点，行吗？”
“好，那我等你回来。”挂了电话，春晓关电脑，拎了包就走。
她与温泉约在公司附近的一间素食餐厅。
天慢慢黑下来，一点点的亮光在CBD的高楼之间呈现闪耀的身姿。渐渐的，灯火通明的世界仿佛是被点缀成璀璨而华贵的画卷。当夜全部黑下来的时候，春晓的心上浮现出不具名的悲哀。灯火辉煌的绚烂与她的形单影只构成鲜明对比，她一个人站在风里，背影里无限落寞。她从十六楼搭乘电梯到了一楼大堂。她是默默地走着，不夹杂任何情感式的走。她刻意隐匿着什么，好像是那些在别人眼里幸福的颜色。到了一楼过条马路，她顺着旺墩路往前走，走过一个路口她向转弯，又走了几分钟，她就到餐厅门口。她没先进去，而是打了电话给温泉。
“你到了吗？我现在在店门口。”
“我早就到了。”温泉隔着落地玻璃窗向她挥手。春晓推门，一阵悠扬的古琴声飘来，让她的心一下子沉寂下来，像乘风破浪之后的那片刻宁静。
“你睡到现在吗？”春晓拉开凳子，将包放在一边，同时她坐到温泉对面。服务生殷勤地过来给她倒上柠檬水。
温泉的眼角果然还藏着朦胧睡意，但黑眼圈早被遮瑕膏遮盖掉，她妆容有些浓，尤其是深红色唇膏突兀的让人无法靠近。她一头红色短发，微微曲卷，一件孔雀蓝连衣裙外搭白色小开衫，夸张的金色双G耳环在灯光里闪闪发亮。
“是的啊，今天店里都没去，就想着跟你吃顿饭呢。”
“我们两个聚一起果真是不容易的。”
“这话怎么说？”
“我婆婆说我晚上九点必须回家。”
“这是要走宿舍阿姨的路线吗？”
“她就是喜欢这样，没办法。”春晓吐了吐舌头，这动作她也只能当着温泉才敢做。
“你老公呢？”
“水生？也许在忙……”春晓中午没有联络他，也说不上什么所以然来。可对于温泉的问题，她很是敏感，她什么都不问，偏偏来问李水生。
“是这样的，下周周六我的店搞一周年庆，想邀请你们夫妻一起来，不知道你那个大忙人老公有没有空？能否赏光？”温泉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