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蹂躏了少华这么些时刻后,那个人终于将手松开,任由少华从墙上跌倒在地。
少华双眼无神,身体耷拉着跪坐在地上。在他意识的小球里,那些针突然消散,眼前虚无的混沌也好像快到达尽头,出现了一丝的光亮。
……
冥冥中,光亮越来越近,一片空白渐渐地将黑暗侵蚀。可放眼望去,那片空白也不过像在黑暗里一般寂寥、无声。被黑暗包围,能感受到的是孤独和恐惧,可少华没想到,被光明包围,竟也是这种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十年?又或者是百年?在这段漫长无味的岁月里,少华失去了人所拥有的情绪。他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要去做什么。他只是随着时光一起,一直往前飘着,往前飘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隐约出现了一道柳叶般的轮廓。见这道轮廓出现,少华突然有了些许的意识。他静静地打量这道轮廓,也不急着往前方飘去,本能的保持着数百年来未曾变过的速度。
离得近了,那柳叶中出现了一个碧蓝色的圆盘,镶着黑色的边框。在碧蓝色圆盘的中间还有一个小圆盘,呈现出深邃的黑,上面释放出放射状的碧蓝色极光。
第一个意识:“欲望”出现了。
少华被这壮观的景象所吸引,数百年来他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接近那道神秘的轮廓。他想要加速,想要立马飞奔过去,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时间已经把他磨成了一粒微小的尘埃,而尘埃能做的,也只有随风而动罢了。
可本能不会因为无法做到什么就消失。
于是第二个意识:“焦急”出现了。
像是在清水中滴上了墨水,这股意识迅速在小球里扩散开来。尘封的净土被打破、被侵占,这股意识像洪水猛兽般朝少华席卷而来。这种异样感让少华感到自己要炸裂了,他拼命地催动自己往前飘去,往那神秘的轮廓飘去。
在那“焦急”的驱使下,过了许久,他终于加起了速,尽管是微乎其微的加速度,但至少他做到了。时间飞逝,一晃多年,他终于来到了那道神秘轮廓的眼前。
他看清楚了,那是一只柳叶眼,一只有着碧蓝色瞳孔的柳叶眼。
他愣在原地,总感觉眼前的东西分外的熟悉。
第三个意识:“疑惑”出现了。
又一股意识涌入,与“焦急”各占了半壁江山。紧接着,那碧瞳里发出一道道光线,径直射向少华。
第四个意识、第五个意识、第六个意识、第七个意识……一股股意识和情绪钻入小球中,将里面搅的天翻地覆。小球开始震动起来,仿佛承受不住这些意识的相冲。
一个个神经元在小球里构建、连接……到最后,小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完整的大脑。碧瞳没有停下,它继续发出光线,像上帝之手一样将骨骼、肌肉一一构建……
身体仿佛重塑了,少华止不住的流泪,那是一种重获新生的欣喜。
他睁开了双眼。
……
眼前是一双碧蓝色瞳孔的柳叶眼。
少华愣住了。
“好熟悉的感觉……”他仿佛还没从那数百年的轮回中脱出,双眼迷茫地看着前方。
那双眼睛眨了眨,少华才回过神来。
“薇薇?”他喃喃道。
“少华,你怎么了?怎么一脸疲惫的样子?”
“没事,做了个噩梦……”少华朝薇薇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你,你的眼睛好漂亮。”
“哼,”夏薇薇挑了挑眉,“我眼睛这么漂亮,你跟我一起睡觉还会做噩梦?”
“不是因为你,”少华苦笑,“可能是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太突然了吧。”
“做什么梦了?说来听听?”夏薇薇问。
“我梦见有人进房间里把我杀了,随后我的意识就像……就像飘进了虚无的混沌之中。我什么都不知道,在那里浑浑噩噩的漂流了很久很久,仿佛过了几百年的光景。
是你的眼睛,突然出现在那混沌中,才唤起了我的意识,最后让我得以重生。”
“这么说是我救了你咯。”夏薇薇说道。
“对,是你救了我。”少华满含深意地看着夏薇薇。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呢?”夏薇薇笑道。
“听你的,你要我怎么报答,我就怎么报答。”
夏薇薇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的脸蛋,说道:“你往这亲一下,我就当你报答我了。”
“啊?”少华脸一红,心里犹豫不决,“这……”
“你是不是个男人啊?快点的。”
犹豫之余,少华缓缓地将嘴唇凑过去,就要亲上去的时候,夏薇薇突然往后一仰,躲了开来。
“太慢了你,下次再报答我吧,”说着,夏薇薇从床上跳下,伸手去拿自己的衣服,“我要换衣服了,你转过身去,不准往后看!”
少华听话的转过身去,想到刚刚差点就亲到夏薇薇了,他现在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我现在脱光了,你不能转过头来看啊!”身后传来夏薇薇的声音。
少华闻言,心里一阵苦笑,“真的是,干嘛还要说出来,本来我没什么想法的,现在倒好,满脑子都是那种画面……”
待收拾完毕,两人走出了房间,正好迎面撞上了蔷薇。
“薇薇,少华?你们俩?”看见他们从同一个房间里出来,蔷薇有点惊讶地问。
“蔷薇姐,我昨晚很害怕,就让少华陪着我睡。”夏薇薇回答道。
“哦,休息的还好吧?”
“睡得很好,谢谢蔷薇姐关心。”
“不客气,你们赶紧去洗漱吃饭吧,待会儿大家还要继续商议关于‘神之桥的尽头’的相关事宜。”
“薇薇,你先去吧,我跟蔷薇姐聊几句。”少华对着夏薇薇说道。
“好的。”夏薇薇点点头。
待夏薇薇走后,少华凑到蔷薇身边,神秘兮兮地说:“蔷薇姐,我感觉薇薇记忆恢复之后,变得有点怪怪的。”
“嗯?”蔷薇眉头一皱,“怎么一回事?”
“她……她对我变得好主动啊,昨晚还要我留下来陪她睡觉……”
蔷薇神色放松下来,“害,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人家姑娘这是喜欢你,不然要你留下来陪着干嘛。”
“太突然了……我有点不习惯……”
“你啊,好好把握吧,”蔷薇认真地说道,“这个世界变了天,大家能碰到一起本就不易,未来的日子一定会很艰难,你虽然还是个少年,但要有男子汉的担当,要好好保护她。”
“嗯!”少华重重地点了点头。
时至下午,大家聚集在厨房里,围着餐桌坐成了一圈。
范清身旁是大傻和蔷薇,少华坐在大傻旁边,连着过来是夏薇薇、文恬、程家辉、程星宇、雨婷,再回到蔷薇。这样坐,范清对面恰好就是程家辉。
待大家坐好,范清首先发话了:“程兄弟,你昨天说的地图先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吧。”
程家辉闻言,笑了笑,面不改色地说:“我没有那东西。”
“没有?”大家诧异地看着程家辉。
“这是什么意思?你昨天不是还说你有地图的吗?”范清继续问道。
“昨天我说有地图,是为了让大家能安心休息。我若是说那‘神之桥的尽头’我也不知道在哪,那各位还能安安心心的休息吗?”程家辉解释道。
“可你也不该骗我们啊,这种紧要关头,我们之间应该互相坦诚,”蔷薇说,“你现在说没有地图,大家期待落空,也没人能够安心了。”
“抱歉,我不是骗各位,我是在赌。”
程家辉讪讪一笑,缓缓说道:“我在赌师妹的记忆能否在今天之前恢复,而地图……”程家辉指了指自己的头,“就在师妹的记忆里。”
“哦?”听了程家辉这一席话,大家将目光对准了夏薇薇。
“大家放心,我的记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地图也很清楚的在我脑海里,”夏薇薇说道,“师兄,你帮我把地图展现出来吧。”
程家辉点点头,从橱柜上拿来一条桌布铺在餐桌上,随后牵起夏薇薇的手。
夏薇薇也没反抗,任由程家辉牵着,少华和文恬见两人牵起了手,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醋意。
“师妹,闭上眼睛,注意力集中,想着那地图的模样就可以了。”
“嗯。”
只见程家辉另一只手对准桌布,自己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一缕缕黑色的铁砂从程家辉手心渗出,像是作画一样在那砧板上翻飞起舞。众人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心中不免感叹起元素那神奇的力量。
过了十分钟,一副十分精细的世界地图就在众人眼前完成了。程家辉和夏薇薇睁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图看,其他人也纷纷站起身来,仔细地观摩这张地图。
上面标记的一些地方,甚至连世界政府发行的官方地图上都没有。
官方地图上标记的是各个管辖区、尚未收拢的偏僻小国和各种地形;这副砧板上的世界地图则更多的标记了地形环境、尚未开发的偏远之地。
地图上最显眼的,便是极北的冰川之原,极南的寂静之海,西经二十度的万仞山脉以及东经一百六十度的精灵裂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