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杀人魔吗？”程星宇想，随后立马摇了摇头“不会的，他当时停在那里，看见那个死去的女人时，眼中好像流露出了淡淡的悲伤。也许他只是在教我该怎样活下去……”
橄榄油、生抽、蒸鱼豉油、料酒、盐、味精、陈醋、耗油、糖、黑胡椒粉、八角、姜、蒜……
看着眼前丰富的调味品，程家辉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末世已经开始，但小镇还没有断电，厨房里的电磁炉、电饭煲和烤箱都可以使用。程家辉走到烤箱前，像见着宝贝一样看向它。
“你可是宝贝啊。可惜，以后怕是再也用不到你了。”
参观完厨房，程家辉抡起一把菜刀，朝地上的尸体走去。
程星宇回到自己房间，没多久便听见厨房传来一阵阵声响。他把房门关上，钻进被子里，仍阻止不了声音的传来，听得他直打寒战，只能尽量不去想厨房的画面。不知不觉中，他睡着了。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程星宇从睡梦中醒来，闻到厨房里传来炖肉的香味，肚子咕咕咕的叫起来。
“你真不吃？”程家辉夹起一块肉，在程星宇面前晃来晃去。
程星宇看了看眼前和猪肉无异的炖肉，还是摇了摇头。
程家辉将炖肉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嗯，这个炖肉啊，味醇汁浓，酥而不烂，香甜且不油腻，真是好吃极了。”吃完后他还不忘咂嘴舔唇，一副美味至极的样子。
程星宇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已经好几天没吃饱过饭了，现在饿得不行。可当他想到那是人肉时，浑身又打起了寒战，厌恶感和饥饿感相互交融，让他感觉备受折磨。
“我……我不饿……”
程星宇转过头去，眼睛却很诚实的瞥向那诱人的炖肉。
“星宇，我第一次吃人肉的时候，对象一只刚剁下的手。当时是在荒郊野岭，我生不了火，都不能对它进行烹饪，只能吃生肉……”程家辉又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淡淡地说道：“吃了，我有机会活下去，不吃，我就得死。这个选择，没有这么难的。”
程星宇看着程家辉吃人却毫无感觉的样子，心里阵阵发慌。
“哥……”程星宇低着头问，“怎么吃得下去呢？”
程家辉没有理会他，他继续夹起一块肉，送进嘴里。
程星宇还是低着头：“怎么吃得下呢，那可是人啊！”程星宇啜泣着抬起头，“哥，你回答我啊……”
程家辉将嚼烂的炖肉咽下，夹起一块肉到程星宇面前，面色淡漠地说：“怎么吃得下去？当他们对我们的父母下手，当他们啃食广场的那个女人时，他们就不再是人了，是野兽。”
程星宇拼命地摇头：“不行！我还是不能接受！”
“够了！”
程星宇只见程家辉狠狠地一拍桌子，顿时不敢乱动。
“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想要活下去，没有其他路可以走。这世界已经濒临破碎，放下你心中的道德。如果你没有这样的觉悟……”程家辉将肉扔回盘子里，拔出了他的剑，冷冷地说：“那就去死吧，我不会让你感到痛苦的。”
第二次被自己的亲哥威胁，程星宇竟绷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很识趣地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如程家辉描述的一样，这炖肉味醇汁浓，酥而不烂，香甜且不油腻，确实是好吃极了。
他一边吃，一边哭着……
进入胃里的，是香浓的炖肉；同时从眼中流出的，是成长的泪水。程星宇稚嫩的心灵，开始在慢慢地与这个世界告别。程家辉看见程星宇眼神中微妙的变化，默默把剑收回鞘中。
“埋葬过去，跟过往说再见吧，迎接你的，将会是新的世界。”程家辉心里默默想着。
吃完口中的肉，程星宇只觉不过瘾，便端起面前的盘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慢慢吃，不急。”
吃饱后，程家辉带着程星宇一起进了厨房。他打算用烤箱制作肉干，这种脱水食物可以存放很久。
程家辉算了一下，如果将这具尸体上的肉全部拿去制作的话，至少够他们吃十五天了。在末世中，像这种长保质期的高营养食物是很奢侈的。
两人一直忙了四五个小时，也没能将肉干全部制作完。程家辉看了看时间，喊住正在腌肉的程星宇：“星宇，差不多了，剩下的明天再做，我们得先把窗户封锁起来。”
程星宇停下手中的动作，奇怪地问：“为什么要封锁窗户？”
“今天不过是食物停止供应的第一天，所以镇子看起来还比较平和。等人们都开始忍受不了饥饿了，这个镇子可不会再那么平静。况且我们住在一楼商铺上的二楼，家里的窗户又不是防盗窗，难免会有人来碰运气。”
程星宇瞳孔一缩，不自觉地看向窗外，好像那里随时会蹿进一个人来。
死亡的气息，开始在小镇上蔓延开来。
末世第五天。
“人们真的会自相残杀吗？”程星宇靠在书桌上，两张照片正铺在桌面。第一张照片是程家辉离家前的几个星期照的。那一天是程星宇的生日，程家辉提议去照一张全家福，等将来看的时候好回忆起过去。那张照片里，阳光明媚，背景是一片树林，地上绽放着鲜艳的花朵。父亲和母亲站在兄弟俩的身后，程家辉一只手搭在程星宇的肩膀上，两人笑嘻嘻的，洋溢在幸福之中，最后咔嚓一声，那一刻定格在了时间的长河里。
程星宇拿起那张照片，看见父母的瞬间，忽地想到了早上发生的事，顿时落寞的低下了头。
“当时是谁给我们拍照的呢？”程星宇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绞尽脑汁，想了好半天才回想起来，“对哦，记起来了，是邻居家比我大七岁的那位姐姐，她跟哥哥关系很好，哥哥被带走后不久，他们一家就搬走了。那位姐姐好像姓夏来着。”
程星宇拿起另一张照片，“这个……”
照片里，一群少男少女整齐地站在台阶上，他们笑容满面，每个人都散发着青春的活力，有的人还在不断地摆poss。毫不起眼的程星宇在这群人中努力地挺拔着。
“原来是同学们啊……说起来倒是很想他们呢……”
他呆呆地看着昔日的同学，神情变得落寞。
“他们，也会死去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