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天的颠簸流离,原本怀孕敏感的吴翩然气色越发难看,整个人弱柳扶风,像是半空虚浮落下的薄纸般失去了蹦蹦跳跳的能力,还好有侯小白无微不至的照料。不过吴翩然只能勉强吃一点流食,对于平时是好垃圾食品的她来说,更是痛苦万分。
她多少次浮想联翩,能够站在自己的岗位催工staff,现实的骨感却将她轻易击碎!现在她素颜,平底鞋,日均适用三菜一汤,全都是以素为主、补为辅的“美味佳肴”,看着路边门口唇齿留香的烧烤,鲜香四溢的火锅,她只能一遍一遍回顾往昔时光。
等着——被侯小白拖走。
浥海总算到了!吴翩然迈出车门的那一刻,新鲜的空气扑鼻而来,紧随其后的侯小白推着四个箱子,嘴上不说,心里却累得苦不堪言。
这个小祖宗,一眨眼就不知道去哪了!侯小白是异乡人,对浥海极不熟悉,吴翩然自小在边缘城市生活,论浪荡江湖,谁能比得上她?
家乡果是家乡,依然保持着原汁原味,吴翩然边感叹着浥海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边撷取茉莉,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
侯小白站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仰望着这座城市,混和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有个想法凭空而出:浥海的楼层不会接近云端了吧?
喧闹非凡的车水马龙却把他打回了原形。或许他不配给老总提鞋,但平庸人类即使再渺小,也会用不平庸的事迹告诉别人: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吴翩然的呼唤离他又更近了一步。目前最多让人担忧的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今晚住哪?难道是宾馆,包间或是夜店吗?到底是二丈和尚摸不着脑,吴翩然却给了他安家立命之所。
蓝田百货商场映入眼帘。
天色临近傍晚,加上夜里寒风凛冽,吴翩然早就钻进被窝,闲情雅致的看起手机为微博近来的段子一个个点赞。
因为销售员不清楚两人是什么关系,故此安排在单人间。
侯小白端茶路过时,恰巧恰巧看到咬着拇指,笑的一脸花痴的吴翩然。
吴翩然的房间比较暖色系,与他选片风格差上太多,上面挂着五颜六色的led,还有玫瑰色的窗帘,可推拉木格窗户,旁边还有一张可供吃饭的客桌,看来销售员真是周到,为讨好陆夫人,大小姐都照顾得比他细致。
侯小白悄无声息的走进来,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蹭,吴翩然稍后反应过来,有人在故意捉弄她。
她把手机藏在身后,心不在焉的样子。侯小白坐在椅子上,借助杯子暖手:“都九点了还不睡,明天准备到校当小花猫啊?”
吴翩然故意置气,眼睛瞟向侯小白杯中之物:“怎么?还要靠茶叶安眠?”
他说一句小祖宗顶三句,为了戒掉吴翩然的电子瘾,他只好偷偷摸摸去拿吴翩然的手机:“茶多酚的作用,不是提神,而是助眠,今晚有篇稿子要赶,所以提前问前台要的。”
“我也要喝!”吴翩然一把夺过他的杯子,徜徉的绿色液体随之涤荡,洇湿了小半的床单。
吴翩然把被子放到一次茶几上,胡乱整理着被子和狗窝,四处一摸,令人苦恼的事情发生了:“小白,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手机?”
还以为是不小心掉在了地板。
侯小白掏出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机对胎儿有辐射,我先没收了。”
语尽,茶杯连手机一同带离了房间。
“侯小白!”吴翩然压低声音,在软绵绵的床榻奋力咆哮着,然而侯小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任由她一个人狂欢。
上午7:00整,侯小白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唤醒吴翩然。她承受不了脚底板压力,忍不住持续发笑。
吴翩然非得好好罚他侯小白跪键盘。
公交车上人潮拥挤,乘客喧嚣声四处迭伏,学生们一窝蜂组队回校。为照顾老幼病残,吴翩然把位置让给了别人,侯小白干脆陪她一起站着。窗外的景覆盖在模糊的玻璃间,湿冷的风打在脸上,恰好的世界润物无言,娇嫩的白茉莉羞涩地躲在树丫间,酥麻的雨丝在半空吐出气泡,粒粒珍珠折射出五层五彩斑斓的光。
古色古香停车站前站着一位五官俊朗的白大褂,他像往常般踏入陌生的公交,往收费处投了两个硬币,带上垂落在颈项的耳机,悠然自得的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左手插入白大褂,另一只手扶住稳定的栏杆,纯良的女学生纷纷拿起手机偷拍了一张他的侧脸,美男并未理会来自外部世界的干扰,似乎不想享受着泥土的青草味,及小小车厢内不不小的骚动。汽车正式启动,在平稳的柏油马路不疾不徐。途经肮脏不不堪的尘寰,并且终信终有一天会找到自己的归属。
美男清冷的模样十分养眼,吴翩然自然对她有好感,再看看旁边这个家伙。对自己老婆“精神出轨”满不在意,一年嫉恶如仇,甚至忽视了她的存在。观察美男的一举一动,由此可得出他不爱说话的原因主要分N种,首先是性格问题,内向腼腆或腹黑高冷,其次是人格问题,不愿接受外界,最后是个人问题。他绝不可能失聪,从耳机的种类来看,他家是中型富豪。
美男的视线未偏移一分,比如说抖落衣上上水珠,梳理额前的刘海,次数却极少。吴翩然心跳加速,都是为美男小鹿乱撞,而身边人却没什么警惕。
扩音广播传来正宗浥海口音:“海棠路到了,请乘客拿好自己的个人物品,尽快下车,下一站——海宴河清。”
公交车受到牵引力,轮胎的阻力自后向前倾斜。吴翩然沉溺于美男的诱惑,一不小心对上美男过分清冷的眸子。美男采用正当方式扶住吴翩然的手,她适当说了声谢谢,美男露出自己的招牌微笑,转身便已消失在人海。桥畔杨柳依依,不见新人。
想到这里,吴翩然恨铁不成钢瞪了他一眼,侯小白竟傻乎乎的,表示什么也不知道。
路旁栽种一簇簇整齐的灌木丛,含苞待放的茉莉要比市花晚开两天,却早早能闻到那沁人心脾的香味,咖啡色刻有浥海917字样。终点就在不远处,巨大的别墅坐落其间,穿过高墙垒起的刺槐。吴翩然按响门铃,开门的不是女主人,而是穿着保姆服,热情主动的阿姨。
吴翩然对她的称呼十分亲昵,可证在家中不是一般地位,作为保洁阿姨,举手投足间的优雅,都让侯小白感慨万分,可见吴姨绝不是想象中的下里巴人。
吴姨深情的拥抱,吴翩然顿时有股久别重逢的喜悦溢上心头,她回忆起儿时的满满幸福,回忆起离家时吴姨的再三叮嘱,吴翩然真想时光停留在曾经,这样吴姨就不会变老。
吴姨看见她带回来一个男人,疑惑的问:“这位先生是?”
吴翩然总不能说是商场抽签送的的,或是民政局临时捡的吧?推搡的吴姨进屋说。此时,陆恩站在华丽的落地窗前,端着一杯奶香四溢的拿铁细斟细琢。凝视着摩天乐园的神情,亦不似年少时星光璨然,反而带着一丝若即若离的氐惆。
“妈,我回来了!”吴翩然轻声走近陆恩,侯小白在角落放下行李箱,等两人寒暄完。
陆恩与吴翩然相拥,惊喜之余更多是诧异,陆恩眯了眯眼,心上翻涌着惊涛骇浪,对面前年轻人大胆猜测:翩然可是第一次带男人回家,难不成这是她新交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