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摘星特地去官网查了一下,两点半有海狮表演,水花不大。正好吴翩然没睡午觉,看电影也累了,去放松放松也不错。
“看,海狮!”吴翩然本来眼皮子困了睁不开,但海狮在浅滩划水的憨厚模样引得游客们前仰后合,前后摆动着笨重的尾巴,湿漉漉的大眼睛,惨无人道的胡须,可谓让大家眼界大开。那拨水的滑稽形象,与游客们互动时的积极,足足逗乐了在场的一群人,围在栏杆的大人们举高自己的孩子,想看个清楚。小宝贝举起拳头大小的手,在母亲的欢呼中咯咯大笑。吴翩然和陆摘星也成为了其中的观众。穿防水服的驯兽师每挥动魔术棒一下,那只笨拙的海狮便在指挥下滑入水中,有时顶起皮球;有时接受助演的玫瑰花;有时蹭着驯兽师的裤子撒娇。驯兽师和海狮的一举一动,引得旁人捧腹大笑。陆摘星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态,而吴翩然就不同了。
时而拍掌大笑,时而挤眉弄眼。她的唇角始终是翘的。陆摘星打开手机偷拍,将她的神色一一收录。
吴翩然已然偏过头来,笑得没心没肺:“陆医生,一个人拍多没意思,要一群人嘛!”
陆摘星连忙递给她,却意外触发了美颜。吴翩然将后置转为前置,呼应大家过来,顺手拉了陆摘星一把,还故意说道:“陆医生,你的脸为什么是僵的?”
滤镜太重了呗。陆摘星不想承认自己与大家格格不入,便转移目标:“你别叫我陆医生了,叫我摘星吧!”
“好的,陆医生。”紧接着便举着自拍杆,与驯兽师小海狮一起合影。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首先介绍一下。我叫小嘉,这是我的私人助理蚌儿,它是一只年长三岁的雌性海狮,他最喜欢的食物是蚌肉,所以取名叫蚌儿。三年前,我作为他母亲的饲养人有幸参与到分娩行动,后来为照顾鲍尔的生活起居,我干脆把家安在了欢乐谷,从此蚌儿就成为我最忠实的伙伴。我的介绍完毕,再次感谢。”
驯兽师流利的说完这些话,在蚌儿光洁的额上烙上一个唇印。大家拍手附和,吴翩然代表大家采访小嘉:“小嘉,我这里有个问题。欢乐谷有很多海狮,你是如何分辨哪个是蚌儿的呢?”
小嘉的目光逐渐柔和,对着镜头浅浅一笑:“可能是与天独厚的亲密吧,我照顾蚌儿三年,早把它当做了自己的家人。家人怎么会认不出呢?你们说是不是?”
吴翩然对小嘉的答案很满意。呼唤她上来拍照。陆摘星刮了刮鼻翼,有种第一次被视作空气的落寞。只见她的镜头在哪,这群人就跟在哪儿。晃动的屏幕里只有吴翩然出其活泼:“哎,这个特效怎么回事,为什么有点模糊?”
欢乐谷一群人在狂欢。
总算熬到了三点半,吴翩然本想再去异度空间锻炼胆量,奈何梁静茹没给他们这个勇气。
陆摘星瞟了一眼微信零钱,看那仅剩的百位数。哎!这败家娘们可真会玩!
布置公交牌前,有一男一女捧着两个意式冰淇淋,一人一勺在比谁先吃得快,偏偏吴翩然又争强好胜,一挑就是一大勺,任残余掉落在地也不管不顾,继续挖空核心,陆摘星见她唇上沾满了奶油,强迫症作祟,停下手中的动作,用食指抹去。
温热的食指抚过吴翩然的唇角,痒痒的感觉撩拨着她的心弦,久久挥之不去。她不知道陆摘星的举动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只是一笑而过,连过多的动作都没有表露。
躲在树后的侯小白看到偶像剧的一幕,心酸感油然而生。
海晏河清,浥海917号。
在公交车坐到末站天昏地暗的吴翩然,本以为能一觉睡到天亮,谁知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却惊呆了她和她的小伙伴。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陆摘星双手摊平,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坐等吃饭的二老回眺身后的两人,一个在换鞋,一个在脱便装,挡在中间的是正在熏香的吴姨。
“回来的正好,我和你陆伯母讨论得正激烈呢。”
“是啊,摘星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到了成家的时候了。”此话出自陆觉民,他抿了一口雁荡毛峰,不紧不慢道:“小然跟我们家摘心就挺般配的,不如今天就结个亲家怎么样?”
“好啊!”陆恩巴不得成全他们,忙不迭拍手称快。
吴翩然觉察到什么不对劲,指着自己,掉了三人的迷局:“嗯,你一定是在开玩笑的对不对?我才18岁,我还要进修功课呢。”
陆恩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胡言乱语,指向墙上多出的电子挂钟,赔笑道:“傻孩子,说什么呢,菜都快凉了,吴嫂也坐下一起吃吧!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聊!”
此时陆母已经迫不及待吃到吴姨的招牌菜了,吴翩然怔在原地,揉眼向电子钟表的方向瞩目,红色的字幕是那样的刺眼——不知不觉已翻过了十年!
吴翩然心里有个巨大的问号:如果说我现在27岁,那这十年我干嘛去了?
饭桌上,一向沉默寡言的吴姨加入了吴家群聊。新来的神助攻陆觉民陆夫人争取融入其中。乖巧可人的小女儿吴翩然垂首扒饭,“待字闺中”的郎君陆摘星只字不言。
陆觉民的到来,瞬间打乱了她的心情。
被逼无奈下,她只好躲到房间避难,留下陆摘星深入敌营打探消息。虽然挺对不起他的,但是她却留了个猫眼,以便及时解救队友。
透过小小的猫眼,她看到陆摘星端着水果盘子,正准备把信息回馈给她,半路却被母亲拦截了,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新盒子。
吴翩然读取唇语失败,也不期望陆摘星能带来什么好消息,沿着过道的墙壁瘫倒在地,陆摘星的脚步也越来越近,直到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吴翩然赶紧放他进来:“怎么样?”
陆摘星把盘子放下,也不猜谜语了:“伯母说给你半个月时间考虑,不过她还是会把我们订婚的消息放出去。坏消息是你可能出不了门,这几天哪都不许去,要学着打扮自己,这是伯母的原话。”
陆摘星墨色的眸子里是一同往常的岑寂,仿佛没什么波澜能击垮他。他喂给吴翩然一块火龙果,她也不张嘴,在心里怄气。
陆摘星看她的意思是,她不愿意做他的妻子。
他忽然明白了:就算没有侯小白,自己永远也得不到她。
“伯母你买了台手机,我刚存储了电话号码,方便的话你给我打电话。”他做了个“call”的手势,假装自己没事,扭动了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