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翩然真驾驭不住小奶狗,都说山上女人是老虎,恋爱中的人是傻瓜,照她看,侯小白不仅是老虎,而且是傻瓜。
汀溪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一会儿笑开了花,一会儿又哭丧着脸,吴翩然从车库提出车,侯小白站在路边,举着一柄黑色雨伞,面无表情,吴翩然的全新越野停在右侧,侯小白迅速收回雨伞,一头钻进副驾驶,主动系好安全带。
虽然今日有雨,而且高峰阶段顺利卡在中间,本身已经很不幸,侯小白还是趁此问了个愚蠢的问题:“我不要递交申请书吗?”
吴翩然是这样搪塞小奶狗的:“我们的导演不是一般人,我推荐的人不需要走程序化。”
理由足够充分,侯小白还是内心恐慌,要是他在剧组干的不好,被辞退怎么办?那他岂不是要赖吴翩然一辈子?
他最担心的还在后头:“你会一直在吗?”
吴翩然又不是流动水源,她也不知道她的勉励是否能灌溉水小幼苗:“我是策划人,你要是想我的话,我可以偶尔过去一趟。”
侯小白失去了吴翩然,果然如缺水的鱼儿,半天沉默寡言,一副爱搭理不搭理的厌世模样。吴翩然劝说自己保持冷静,浅笑回应:“不要灰心,导演会隔空召唤我过去的。”说罢,吴翩然揩了他一把头油。
剧组人心总是摇摆不定,后期编辑小朱欢迎新人到来,却又担心自己地位朝不保夕,生怕有一天会被侯小白取代。但侯小白为感不适,第一次见到片场这么多人,不免怯生地低下头,连做事都要仰人鼻息。不过吴翩然倒像个没事人,照常和关系交好的同事打招呼,相信凭侯小白自然放养的状态。导演组又护着他,不会出现欺凌事件。
可侯小白每次轻举妄动。搬箱子或给剧组人员倒咖啡,他们总会不怀好意的眼神偷瞄侯小白,在公共洗手池,都有人议论他是关系户,表面上装作没事,实际上他脆弱的内心禁不起如此摧残。他回家之后没有抱怨半分,吴翩然却感应到他的暴躁。
要不然他也不会坐在沙发,翘开昂贵的白兰地,低头生闷气。
“怎么了?”吴翩然刚和闺蜜购完物,心情大致还不错。放下手上购物袋,问侯小白也没有反应,结果两人半天都处于这种不温不火的状态。
平日的侯小白温柔谦逊,听从她的教化,吴翩然猜到他会受到冷暴力,但没想到灾情如此严峻。
“到底怎么了?”吴翩然可没有空陪陪玩哑谜,侯小白抬起腥红的双眼,白色底衫,咖啡色外裤,嘴角满是飞溅的酒渍,吴翩然庆幸家里没有红酒,不然全得被这小祖宗败坏掉。
“我就是…不甘于现状……”似无数囤积的心事,借买醉发泄愤怒一样,吴翩然心想:不是给你了表现自己的机会吗?但她换了种含蓄的方式:“你赚钱不是为了筹备婚礼吗?难道你不想把这个好消息公之于众?”
侯小白激动的站起来,忽觉天地间一片晕眩,四周模糊的景物更加模糊了。直摁着太阳穴,往沙发倒去。
吴翩然见他醉的不行,讪讪的说道:“我给你倒杯醒酒茶去。”
便屁癫屁癫去厨房忙活了。
没过几分钟,就听到某人满口胡话:“翩然,为什么老婆饼不送老婆,为什么月亮不是八个?”
吴翩然掩口憋笑。
侯小白还在梦呓,吴翩然从厨房端出一杯菊花茶,却无论怎样也想不出强行灌下去的办法。
有几个爱喝酒的朋友,她们喝的醉醺醺时,理性就会告诉她:一醉解不了千愁。所以从不中二的吴翩然会在她们欲生欲死后,泡上一壶菊花茶,消解她们一整天的寒心。
这也是她包中必备之一。
但凡遇到这种情况,她都能从容对待,可对方是她老公,难道她来个人工呼吸,给侯小白灌下去?
想法一出,立马就被正义天使打消了,她是正人君子,怎么能乘人之危呢?
谁知行动派似乎猜到她邪恶的念头,猛地从沙发弹起来,灼灼的热气喷薄而出,在吴翩然的脸颊蜻蜓点水般,烙上一个浅吻,又从茶几拿起白兰地空瓶,恭恭敬敬拜上一拜:“诸君谁能与我对饮三白?”
还没酒过三巡呢,某人就如死尸般,酣睡入梦。
吴翩然无奈地长吁一声,看来照侯小白这个狼狈,预测是搬不回书房了,吴翩然给他喂菊花茶的想法就此罢休,想来时间也不早,给他披上厚重的绒被,就此关上客厅的灯。
今日孟盏给她留监制这个位置,吴翩然猜测可能出于某位上司的意思,她忽然想到大学时期的某个人,记忆泛上心尖。但为了让小白不再受委屈,再多付出她也值得。吴翩然轻笑,随即在白框上输入四字:明天开工。
厨房传出烧菜的香味,侯小白循着味觉而去。吴翩然正在翻炒饭菜,瞟见某人鬼鬼祟祟的行径,一掌打在他的猪蹄上:“先洗漱,再吃饭!”
还是态度冷淡,侯小白撇撇嘴,显然忘了昨天晚上有多无耻。吴翩然和他时间有偏差,侯小白在Angeiven当前端技术员的时候,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暂时习惯不了吴翩然这种,无论周一周末都开闹铃的职业习惯。
卫生间传出不小的动静,模糊的身影走来走去,打了马赛克的一人探过头问:“我昨天干了什么啊?”
看来是喝断片了,没关系,正好可以戏弄他一番,她提高音量道:“你开了我家价格不菲的一瓶白兰地,喝醉后胡言乱语。说你攒了钱就把我关在家里,哪都不让去。”
侯小白面上一热,结巴道:“啊?我没…没印象了。”
趁热打铁的吴翩然继续添油加醋:“你还凑到我耳边拼命的诱惑我,在强吻我后死皮赖脸。”
侯小白虎躯一震,握牙刷的手瞬间不淡定了,满嘴泡沫,坚毅的说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厨房的女人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
“你…笑什么?”侯小白还没注意到自己被欺骗,一脸惘然的问。
“我…笑你太天真,你竟然真的以为昨天晚上行了不轨之举。协议上都有不能‘干涉甲方人身自由’的明令,你签了协议哪有违规的道理,除非你想赔款巨额。”
侯小白又是面上一热。
吃饭时间,侯小白保持着“看不看王八下蛋,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人设,坚持没入吴翩然的坑,吴翩然耐不住寂寞,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腔。
“小白,跟你商量个事,你不是嫌剧组无聊吗,从今以后我就待在那儿了。在剧组担任《赖在你怀里》的执行监制。”
侯小白专心吃饭,连敷衍的哦都没有。
“多吃点肉,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吴翩然夹了一块肉给他。似是抱怨,实则是关心。
侯小白又把肉夹回菜盘里。
“你这样我拿你如何是好,等下都没力气工作了,”吴翩然放下筷子,语重心长的说道:“别说我压榨你剩余价值,要是你不说话,我待会儿就不去剧场了!”
侯小白反射弧够长,一把牵制住吴翩然的袖子,呆呆的扁过头:“你说什么?”
他的眼里溢满了惊喜之情,说明他还挺期待吴翩然去。
吴翩然撒开的手收拾碗筷,不该女强人气势:“我说,等一下你搭我的顺风车,不用担心他们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