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昊，刘昊！你醒醒，醒醒！”
秦岚托住刘昊的身体，对着他的脸一阵拍打。
感受着臂弯里渐渐瘫软的身躯，秦岚悲痛欲绝。
你去水泥厂找他时候，不是可以和他打成平手，怎么现在就被秒了？
你的底牌呢？
情绪交织，悲痛、疑惑、不解参杂在一起。
转瞬间。
又被满腔怒火点燃。
“我杀了你！”
她反身冲向荣翔，一把握住还插在后者胸膛的离子剑。
“去死！”
咔嚓一声，离子剑划断脊梁，将荣翔整个身体切成两半。
“啪嗒”
两截身子掉落在地，像是被抽取骨头，软塌塌的，像一条被晒死的章鱼。
“快！直升机，把救护车喊来，快啊——”
嘟嘟嘟——
秦岚的心跌倒谷底，一股不可名状的恶寒涌上心头，顺着脊梁扩散到她的全身。
又是这种干扰磁场。
秦岚抱着刘昊，扯下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备用能源，勉强启动甲胄的生命保障系统。
她略微僵硬地转过头，一条条血肉构成的长蛇，正趴在地上蜿蜒游动。
一堆钢管旁，荣翔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的皮肤躺在那里，血蛇游动，条条汇入其中。
海纳百川。
“小女娃，你好像很吃惊。”
荣翔重新站起身子，仰着脑袋，双手将头发梳向脑后。
“你...怎么可能，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岚嘴唇微微颤抖，看着面前从一张人皮重新复活的荣翔，紧紧握着光芒暗淡的离子剑，骨节泛白。
“你其实...一点儿伤也没有...”
“哈哈哈哈——”荣翔被秦岚的话逗乐了，笑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你以为你们是谁？凭几把破刀就能伤到我？真是好笑。”
如果不是为了赶紧离开酒店，你以为我会让你们追这么久？
当然，这话荣翔没说出来，他不想扇自己脸。
秦岚只觉得黑暗再次将她吞噬，眼前重生的荣翔，让她再次回忆起。
十年前，那场可怕的灾难。
“十年前...是不是你!”
“十年前？小女娃，你傻掉了？”
荣翔信步向前，居高临下看着秦岚二人，嘴角微微勾起。
他俯下身子，与秦岚四目相对，平平无奇的脸庞，是在无法让人相信，他就是刚才那个怪物。
“今天真是谢谢你们，好久都没玩的这么开心了。”
荣翔抬起右手，五指异变成蛇头，露出獠牙。
“作为奖励，我会让你们...和伟大的我，融为一体！”
蛇头伸长，再伸长。
血肉汇聚，不断膨胀。
很快，便从菜花蛇，化作五条巨型森蚺，蛇信吞吐，腥风扑鼻。
秦岚跌坐在地，一条条坚韧的菌丝从地面升起，将她手脚困住。
就连甲胄附加的动能，在菌丝面前也显得苍白无力。
秦岚死死盯着面前靠近的蛇口，瞳孔深处的虹膜上，血红的蛇口愈来愈近，渐渐占满整个空间。
要死了吗？
刘昊...对不起，抱歉，认错了你的身份。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就要来陪你们了。
女儿无用，没能帮你们报仇。
砰——五指松开，剑柄掉落在地，甲胄的能量耗尽，她彻底完蛋了。
夜风呼啸，吹散了空气中的腥臊，乌云缓缓移开，明亮的月华如练，撒下大地。
好美。
秦岚勉强仰头望天，脖子被菌丝拉的嘎吱作响。
远处一座废弃高塔顶端，在视角的影响下，月亮像是被他挂在塔顶上一般，无比皎洁。
一袭白衣飘荡。
白衣？
秦岚瞳孔微缩，整个人一机灵，嘴巴的反应快过大脑。
“青莲！”
“什么？青莲！”
五条巨蟒一滞，荣翔愣在当场，夜风席席，划过他的脖颈。
像是一缕缕细丝，悄无声息地从他衣袖滑入，将他的热量勾走，冰寒渗入骨髓。
荣翔脸色僵硬，身体不动，脑袋嘎吱嘎吱地朝后转去，不似活人。
“怎么可能....”
眼前的高台顶端，一个人影背对着他坐在月下，头顶月光洒下，将那身白衣映的飘飘若仙。
斗笠下的纱帘飘动，那人似乎一直都坐在那里，从未离去。
咕噜——
荣翔喉结滚动，大颗大颗地汗珠落下，就那么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像是赤手空拳的猎人走在山林，刚准备生火做饭，回头就看见一只斑斓猛虎蹲在身后，獠牙仅在咫尺。
啪嗒——
白衣人影回手一抛，一颗大眼珠顺着高塔落下，砸在地上，极富有弹性地翻滚几圈，落在荣翔脚边。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借着空隙，荣翔一把扯开皮肤，毫不迟疑地化作畸形怪物。
想比于刚才，要娇小许多，触手的数量和大小同样致密，一层层外骨骼生长，覆盖体表关节，背部两侧血肉破开。
根根沾着淡黄色粘液的羽毛钻出，为后背盖上一层软甲。
“你是哪位门下的？”
“你有必要知道？”
荣翔一步步小心靠近高塔，朝着白衣人影迂回前进。
“什么时候？”
“管你什么事。”
“吃了几个？”
“我说我吃了二十个，你信？”
“我信。”
荣翔脑袋一僵，思维没跟上白衣人的节奏。
“问问题不是为了答案。”
白衣人又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将荣翔彻底打蒙。
“那你还问。”
“那我不问了。”
“......”
另一边，秦岚抱着刘昊缩到一旁，束缚她的菌丝已被荣翔收回。
不应该啊，按理说，我和刘昊的信号都失联几分钟了，怎么还是没人来这儿？
周围的街道异常安静，虽说是她下令，封锁了通江大道。
可是...也太安静了。
看着不远处的怪物，和塔顶上方的白色人影，秦岚紧咬嘴唇，心情复杂。
青莲...你到底是谁。
“你问完了吗？”
“问完了。”
“那到我了，按理说，你应该也回答我几个问题。”
“不，我不讲理。”
白衣人摇了摇头，第一次转过头，以正面对着荣翔，站起身来。
“该死的！青莲，你消遣我！”
“我没有消遣你，只是为了...更好杀你。”
呼——夜风席卷，白衣人影斗笠下的纱帘飘荡。
锵！
剑鸣震天，荣翔只觉得眼睛一花，五感刹那间失去知觉，一道白光划过头顶。
“啊——”
他上半身被拦腰斩断，断口出冒着丝丝寒气。
“青莲——”
一根触手凌空，尖端分化出爪牙，狠狠挖向左侧无人空间。
叮——
一截剑身自虚空浮现，与利爪相交，撞出火花。
白袍闪动，他手持长剑，向下倾斜，触手力道失去控制，大半倾斜在地，反击被白衣人影轻易化解。
地面龟裂，水泥被打成一块块，向上腾飞，地面一块凹一块凸。
白衣人影再次闪动，一剑横切，抵住荣翔伸出的触手，直取本体。
“去死，去死！”
更多触手飞腾，荣翔连步后跳，伤口逐渐恢复，比起刚才满了不少。
“不可能！你到底开的那一魄！”
“你猜!”
白衣人影左手划过腰间，猛地向前抛掷。
酒葫芦划破空气，直取荣翔。
砰！
酒葫芦被凌空打爆，清澈的酒液飞散，荣翔背肌伸展，触手搅动空气，将酒液尽数排开。
“气、力、中枢，你开的哪一个！”
“随你去想。”
李长青斜步上前，后腿猛然踏地，右手持剑，身体借助地面的反冲旋转，飞速转动的剑刃，将四面袭来的触手尽数斩断。
一个不留神，白衣人影已然贴近，荣翔心中警铃大作，完全没料到，自己的触手竟然这般不堪一击。
斗笠下的纱帘浮动，惊鸿剑，露出一只眸子，冰寒中透着淡漠。
噗呲——
利刃入肉，荣翔只觉得胸口一凉，身体陡然失去控制，无数触手垂落，连再生都变得无边缓慢。
什么！
荣翔大惊失色，定眼一看，面前的场景差点儿吓得他魂飞魄散。
原本被他四散洒出的酒液，此刻成了他的催命符。
酒液尽数腾空，月光下寒光凛凛，化作柄柄四细长利剑。
“你开的，是精魄！”
唰唰唰——
万剑归宗！
利剑从四面八方而来，在荣翔的肉体上七进七出，反复穿凿。
大捧血花扬起，根根触手断裂，掉在地上弹了弹，慢慢失去生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