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每七天检查一次你的修行进度，所以你跟我说这些虚话是没有用的，”林水涯伸出右手，道：“把你的龙脊剑借我一下。”
叶舒怀乖乖地呈上了。
“看好了！”
林水涯轻喝一声，接剑在手，剑尖向下，轻轻一点！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气瞬间扩散开来。
三人立足之处，方圆十里之内，气温陡降，连不断汹涌拍击着山崖的海浪，都被冻住了，浪头高高扬起、翻卷，像一片片雪白的刨花。
叶舒怀和罗女被他以真元护住，倒是没受什么影响。
“这是什么招术？”叶舒怀有点震惊，“你不是说这柄剑是火行的吗？为何你一剑击出，把这里变成了个冰天雪地的世界？”
“冰火本来就是一体，我把天地之间的火元冻住了，天气自然也就变冷了。”林水涯道，“至于这招的名目叫什么，我有点记不清了，好像是叫‘一剑定山河’。”
叶舒怀听了他的解释，震惊稍减，挑剔的毛病却又发作了，问道：“一剑定山河？这名字谁取的，太土了吧？”
林水涯白眉一轩，道：“那你想个不土的？”
“火元被冻住，山河就变冷了……”叶舒怀当真沉吟起来，过了一会道：“那就叫它关河冷落如何？”
“不好，太附庸风雅了。”
“……”
叶舒怀才不信他，向罗女问道：“罗妹妹，你怎么看？”
罗女皱了皱眉头，不确定地道：“好像第二个好听一点？”
“我就说嘛，”叶舒怀笑道，“小孩子的耳朵最好使，前辈你就不要再垂死挣扎了。”
“算了算了，争这个没意思，”林水涯摆了摆手，表示一点也不介意，接着说道：“刚才那一剑，你看出什么名堂来没有？”
叶舒怀回忆了一下他刚才出剑的情形，答道：“前辈刚才出剑之时，气势好生了得，让人联想起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其实他根本没看出什么名堂来，这纯粹是拍马屁用的。
不料林水涯竟点了点头，说道：“你的资质果然很不错，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关键。”
叶舒怀心情复杂地接受了他的夸奖。
林水涯又点出一剑，问道：“现在又看出什么名堂来没有？”
“呃……前辈这一剑好像跟刚才那一剑一模一样。”
“好，”林水涯赞许地点了点头，“你也试试。”把剑抛给了他。
叶舒怀有样学样，也点出了几剑。
第一剑冻住了方圆二十丈内的空间，第二剑却不行了，有不少火元仍然在乱蹿，第三剑开始，更是一塌糊涂，那些火元完全不听号令。
叶舒怀有点尴尬地望向了林水涯。
林水涯问：“你知道为何如此吗？”
“不知道。”他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每一剑都不一样，火元不知道你的号令是什么意思，就乱了。”
叶舒怀疑惑地提起剑点了几下，“这几剑难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当然不一样，”林水涯道，“人不能两次踏入一条河流，自然也点不出完全相同的两剑。”
“照你这么说，那你刚才那两剑也不可能完全一样啊？”
“在误差范围内，就可以，”林水涯道，“你那几剑差得太远了。”
“这是什么原理？”
林水涯道：“你手里拿着这柄剑，就好像手握虎符的大将军，当你点出那一剑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让火元定住别动，那些火元就好像士兵一样，听到了你的号令，就一起站着不动了。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契约，虽然玄之又玄，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当你点出第二剑的时候，与第一次的动作不同，它们就会看不懂，有的觉得是别动，有的觉得是要动，表现在整体上，就很混乱。
“你后面几剑一出，误差越来越大，它们就完全看不懂了，所以干脆不再听你号令。”
“原来是这样，”叶舒怀道，“这么说来，建立威信的关键是，不断重复同一个动作，坚持同一个念头，慢慢的，让它们理解了你的意思，令行禁止，这一剑就算是成功了？”
“是的，”林水涯欣慰地点了点头，“但是因为你的修为还不够高，还有很多火元听不到你的命令，所以影响的范围不会太大，如果有另一个威信比你高的人，来号令它们，它们还可能弃你而去，跟别人走。”
至此，叶舒怀已完全明白了过来：“你要我在合适的时机，发出这一剑，就是要我在那一个瞬间，抢先控制住天地之间的火元，不让那人有调用的机会，对吧？”
“嗯，你很聪明，”林水涯道，“单凭你自己，是不可能办到的，但是加上龙脊剑，机会就很大了。”
“可是我的修为这么低，影响的范围这么小，好像没什么用啊……”
“不用急，你先花三年时间，把这一剑练好，然后就可以离开了。离开之前，我会把你的龙脊剑封住，免得被人发现它的气息，强抢了去。最后，等你什么时候步入破障境巅峰了，可以通知我，那才是需要你点出这一剑的时刻。”
“这计划好长啊，”叶舒怀眨了眨眼睛，“计划长了就容易失败。比如说，如果我中途死掉的话，你这一切谋划就落空了……”
“你这是想要我送你什么护身的宝物？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的好，”林水涯不吃他这一套，直接拒绝了，“富贵险中求，不给你点压力，你何年何月才能步入破障境巅峰？与这段时间比起来，让龙脊剑重新找一个宿主，让宿主重新成长起来，说不定还要更快一些。”
“好吧，”叶舒怀无奈地叹息一声，“那我只能趁着这三年的时间，多吃一点天材地宝，灵丹妙药了。”
“随便你吧，反正我也不需要。”
叶舒怀看着他迟疑了一会，觉得他应该不稀罕什么宝物，便把那个吊坠取了出来，问道：“前辈可知道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林水涯目光一扫，说道：“这是温养保护神魂用的，看起来好像是风神子的手笔。”
“风神子是谁？”
“四五百年前，魔道上的一个厉害人物，已经死了很久了。”
“能得前辈夸上一句‘厉害’，这人应该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他可是四十五岁就破入逍遥境的修士，在那一辈之中，可算得惊才绝艳了。”
“逍遥境的修士？”叶舒怀惊讶道，“那他怎么会死？”
“逍遥境的修士，理论上来说，确实可以与天地同寿，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死。”林水涯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是被人杀死的吗？”
“不，他是自杀的。”
“自杀？”叶舒怀震惊了，“修道中人，谁不向往长生？为了得到一颗丹药，一株仙草，一线机缘，有人连自己的父母妻儿都可以杀掉，这人好不容易得了长生，为何竟会主动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