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不想说，叶舒怀也就不再多问了。
两人一前一后，又赶了一天多的路。
期间，叶舒怀看见过几座土石垒成、庞大简陋的城池，萧明枝告诉他，那是开了灵智的妖族所建，城主都是破障境的大妖，不是一般的人类修士能招惹的。
他们自然是远远地避开了。
这天黄昏时分，距离风泽原已经不远了，他们忽然听到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擂鼓声和喊杀声。
两人降低了高度，小心潜行到一座山顶上，往声源处张望，只见一片平原之上，正有两支妖族大军在对峙。
靠北边的一方，数量约有四五万，靠南边的一方，数量约有两三万。
一方竖着杆猛虎绣“金“旗，一方竖着杆狰兽绣“姜”旗。
残阳如血，瓢泼在几万形态各异的妖族身上，肃杀之气，直冲霄汉。
萧明枝咦了一声：“没想到他们竟然打起来了。”
叶舒怀问：“他们都是什么人？”
“北边的是妖皇金鼎，南边的是妖王姜池，”萧明枝道，“姜池原来是金鼎手下有名的战将，素来以忠义著称的。”
“功高盖主，被迫反击，还是有意逼宫谋反？”
“我也不知道，先看看吧。”
他们刚说了这么几句，妖族军队已经打起来了。
姜池一方打前锋的是近千头形貌古怪的战象，脖颈处长着一圈烧饼似的肉膜，巨蹄踩得大地轰隆作响，裹在滚滚的烟尘里，向金鼎一方狂奔了过去。
金鼎一方排在前列的是一群豪猪，身上长满了尖利的土刺，四蹄深陷在泥土里，齐齐怪吼了一声，腰臀奋力一甩，身上的土刺如离弦之箭，向奔来的敌人抛射而去。
万箭横空，如雨落下。
狂奔中的战象却没有停止，一起闭上了眼睛，肉膜张开如盾牌，把自己和身后身下的士兵阻挡在箭雨之外。
咻咻声不绝于耳，土刺射到战象的头颈肉膜上，却没有造成什么致命伤害，只是把它们前进的速度拖慢了一些。
有些角度刁钻的，则透过缝隙，把一些士兵的身体射穿，钉在地面上，带起一连串惨叫声。
金鼎一方负责指挥的是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见状皱了皱眉，令旗连连挥舞。
豪猪往两旁退开，露出后方披盔戴甲的一群犀牛，头颅微垂，独角斜挑，枪兵方阵似的，迈着沉重的步伐，一点一点往前推进。
不多时，战象群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轰隆一声撞在了犀牛群上，一时之间，烟尘冲天而起，惨叫悲嚎声，响彻云霄，其状之惨烈，令人目不忍视，耳不忍闻。
几十头犀牛被撞得抛飞了出去，陨石般砸在己方阵中，压扁碾死妖族数百。
犀牛阵被破开了数十道口子，姜池一方的士兵趁势杀入，豹妖、狼妖、熊妖、猴妖……各种各样的妖怪或以利刃，或以爪牙，潮水般向敌人汹涌而去。
空中又飞出大片黑压压的凶禽，不断扑击抓咬，凶悍无比，杀得金鼎一方节节败退。
叶舒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大规模的战争，自然是震撼不已。
以他目前的实力，在这么多妖怪的冲击之下，只怕坚持不了一刻钟，就要身死道消。
当然，他不会那么蠢，傻乎乎地留在原地，跟它们硬碰硬，一旦飞起来，除非破障境的大妖出手，否则那些妖怪是威胁不了他的。
萧明枝看了一会，开口说道：“看来还是姜池造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他手下的士兵数量虽然不如金鼎，平均实力却要强很多，还掌握住了空中的力量，妖皇之位，今天恐怕是要易主了。”
“这些妖怪都是破障境以下的，赢了之后，有什么用吗？如果姜池打不赢金鼎，凭他们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啊？”叶舒怀有点奇怪，向萧明枝问道。
“当然是有用的，虽然帮助不算很大，但是能增加一点点胜算，已经很不错了，”萧明枝解释道，“他们现在就像是在下棋，把心神都投入到了棋盘之中，如果己方败北，他们的精神意志会受到一些影响，到时候动起手来，会比平时弱一些，说不定就被对方打败了。”
“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打一场呢，还要这么麻烦，先下一盘棋？”
“习惯而已，他们当然可以不这么做，但是没啥特别的理由，他们为什么要改？”萧明枝道，“反正怎么较量都是较量，选一种文雅一点的、难度更高一点的方式较量，不也挺好的吗？
“你别看姜池一方明面上的实力更强一些，但是战场形势变化万端，下一刻他们被翻盘，打得一败涂地，也不是不可能。”
叶舒怀遥望着远处混战成一团的妖族，笑道：“那要不我们来打个赌，看看他们哪方能赢？”
萧明枝道：“可以啊。我赌姜池一方赢。”
“咦，你刚才不是说他们下一刻说不定就被翻盘了吗？怎么现在又赌他们赢了？”
“那只是一种可能，”萧明枝笑道，“看不出来其他东西的时候，当然要把注压到明面上实力更强的那一方去。”
叶舒怀道：“那我们还怎么赌？我猜的也是他们赢……”
“那就不赌了呗，反正你也想不出来赢了之后要干什么。”
“好吧，萧姑娘所言有理，”叶舒怀笑道，“那我们看戏就好了。”
这时金鼎一方已经往后退了四五十丈远，隐隐有溃败之象。
中年文士面露焦急之色，向高台上端坐如山的金鼎传音说了几句话。
金鼎点了点头，大概是同意了他的某项请求。
中年文士脸上一喜，手中多了一面黄色旗帜，向前一挥，喝道：“投弹！”
早已等待多时的数十只长臂猿猴，呼的一声，把手中之物远远掷了出去。
它们的准头很好，瞄准的都是成堆的敌人士兵，数十枚黑乎乎的铁球，几乎全部命中目标。
“轰！”“轰！”“轰！”
爆炸声接连响起，姜池一方的士兵被炸得惨叫连连，许多士兵更是尸骨无存，直接消失在了一个又一个大坑里。
“炽金弹！”
叶舒怀想起当初梅枝和雪枝提过的东西，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