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泽原是一片很大的沼泽地,月光照射下,能看到淤泥上生长的各种苔藓和矮小灌木,还有一块一块反光的水面,好像有人打破了一面镜子,随手撒在了原野之间。
有时能听到沼泽中的怪物,在水中翻动身体时发出的声音,哗啦哗啦,远远听去,倒也不怎么恐怖,有一种自由自在的静谧感。
叶舒怀两人飞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在他们下方几百丈外,成千上万只飞鸿聚集在一起,它们或扇着两只雪白的翅膀,飞来跳去,或迈着两只纤长的足爪,一边啄食水中的鱼虫,一边与同伴嬉戏打闹,一点凶恶的样子也没有,反而更像是仙禽瑞兽。
萧明枝道:“它们的灵觉很厉害,我们就先停在这里吧。”
叶舒怀问:“等下我们要怎么偷蛋呢?”
“我身上带有地阶符纸,点燃后,可以把我们的气息更好地屏蔽掉,等它们开始生蛋的时候,我们就偷偷地潜近去,偷了蛋就走。”萧明枝答道。
“这样好像用不着我啊?”叶舒怀疑惑道,“萧姑娘一个人就能搞定了。”
“不是的,”萧明枝解释道:“地阶符纸虽然强大,但是飞鸿对自己所生之蛋的感应更加强大,在我偷蛋成功,到完全消化掉鸟蛋的这段时间,我们的行踪会暴露出来,那时候就要面临很多飞鸿的围攻了。”
“哦,我明白了,”叶舒怀笑道,“这段时间就要由我来保护萧姑娘了。”
萧明枝看着他:“你好像很高兴?”
“没有没有,”叶舒怀笑着摆了摆手,“我一想到萧姑娘身上所受的苦,和等下要面临的危险,心里就难过、着急、害怕得不得了。”
虽然知道他在说假话,萧明枝也拿他无可奈何,干脆闭口不说了。
叶舒怀却还有问题没问清楚:“萧姑娘以前一个人来的时候,是怎么摆脱它们的?”
“小时候是我母亲带我来的,”萧明枝脸上露出一丝缅怀的神色,“前几年她去世了,我刚好步入了破障境,就开始自己来。每次来这里之前的一个月,我都要养精蓄锐,不动用破障境以上的力量,为的就是偷到鸟蛋之后,立刻飞走。这次遇到天元宗的事情,完全是个意外,才要请你帮我的。”
叶舒怀听完,说道:“萧姑娘,这我可得说你几句了。”
“你要说我什么?”
“你太冲动了,”叶舒怀道,“这次要不是遇上我,你不是很危险?”
“我是有点冲动了,但也不是很危险,幽浮宫的人迟上一两天就会到,即使我的伤势发作了,也能扛上好几天的。”
叶舒怀问:“那你为什么不提前把事情告诉幽浮宫,让她们来处理呢?”
“你不知道,以她们的实力,要想暗杀陈若白没问题,要想讨回公道,打伤天元宗的两位老祖,可就难得很了。她们还会劝阻我,让我不要去天元宗,所以我就没有提前告诉她们。”
叶舒怀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萧姑娘行事,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只是作为萧姑娘的朋友或者亲人,恐怕就要经常为你担惊受怕了。”
萧明枝笑道:“这种事情也不常见,你不要把我说得好像不良少女一样。”
“就是因为你不是不良少女,反而好得太过分,才让人加倍地担心啊,”
叶舒怀道:“就以这件事来说,本来你可以推迟几天再去解决的,但是你没忍住,立刻就去了,大概是因为心里太气愤了吧……
“萧姑娘,如果有下次,你可千万要忍住了,你这一条命,可宝贵得很,世界上不知道还有多少不平事,等着你去一一荡平呢。”
萧明枝没再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陷入沉默之中。
月亮把万物的影子慢慢缩短,最后变成了一颗凝在身下的小黑点。
子时到了。
两人等了一阵,却没有看到飞鸿有下蛋的迹象。
“咦,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它们子时会开始下蛋吗?”
“我也不知道,”萧明枝想了好一会,说道:“可能是推迟了?”
“为什么会推迟?”
“它们是候鸟,大概跟温度有关系?”萧明枝也不太确定,“最近几年,天气好像越来越热了,说不定它们把下蛋的时间往后推了一点?”
叶舒怀以前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这时听她这么说,认真回忆了一下,今年的天气好像确实比他刚穿越过来的那一年热了。
难道这个世界的温室效应也太过厉害,导致全球气候变暖了?
他心里觉得有点古怪,但是这种问题,目前对他来说还太过遥远,一时也想不明白,便没再想了。
直等到了寅时初,底下的飞鸿才开始有了动静。
只是让两人有点尴尬的是,它们是在热情洋溢地交合,而且是几千几万只一起交合,闹出来的动静可着实大得很。
萧明枝以前一个人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时旁边多了一个人,还是个年轻男子,心里就不免有点怪异感。
叶舒怀本来就对她有些非分之想,这时自然更是尴尬,一时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目光不知道朝向哪边才好。
偏偏它们还很持久,鼓捣了小半天,才慢慢平息下来。
两人尴尬得无以复加,脸上都有点发烫。
好不容易等到它们开始下蛋了,他们才松了一口气,随即意识到这口气也松得十分不妥,于是更加尴尬了。
萧明枝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完全冷静下来,又点燃了一张符纸,伸出一只白生生的纤手,对叶舒怀道:“抓着我的手腕,别走丢了。”
叶舒怀看着她白皙纤润的手腕,犹豫了一下,一咬牙,抓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