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从巷子里把车开出来，二人顺着夜色再次上路。
车窗上了一层哈气，暖黄色的顶灯忽闪两下，突然灭了。
本来就胆小的司机同志又被吓了一跳，好在仪表盘带了灯光，不然又是一个车祸现场。
“老老板，是不是……？”小找不敢回头，僵硬地开着车，偶尔偷偷瞄一眼后视镜。
“开车。”年轻人的声音有些冷，全然没了之前的漫不经心。
他将脸全部贴在车窗上，透过半茶色的玻璃看着外面略微苍白的世界。
苍茫的黑夜中，一道黄色的身影在雪地里缓慢的骑行。
“跟着那个外卖小哥。”年轻人敲了敲车窗淡淡地说道。
小赵一哆嗦，赶忙按照吩咐悄悄跟在那小哥身后。
“老板，他怎么了？”
“你老板我夜观天象，他今天有血光之灾。”
“…………”
“几点了？”
“三点多，真奇怪，居然有人在这个点点外卖。”
“是啊，真奇怪……”明明阴时已过，可他身上居然粘了满满的阴气。
凌晨三点，空无一人的街道，灯火依稀的大楼，马路上五颜六色的艺术灯，还有哼着小曲儿的外卖小哥……
年轻人平平无奇的脸倒映在玻璃上车内无光，他的眼睛却发着光。
“老板，他转进一个小区了，我们开车进不去。”小赵打了个哈切。
“就停在这儿。”
那个小区老得很，没有保安没有路，只勉强容纳电瓶车出入。
……
小哥哼着最火的广场舞曲蹭蹭蹭地爬着楼梯。
七层楼的高度让他出了一身薄汗，可是他依然很兴奋。
小心翼翼地拎着凉面，敲响了26号房门。
白色的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对儿漂亮的桃花眼，想必是一位温柔多情的年轻人。
“吱……”
门开了一个小缝，挡着女孩半张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手臂从小哥手里接过外卖，浅浅道了一声谢。
那声音如出谷的百灵鸟，清脆稚嫩，俏生生地传进耳朵里。
然后，那扇门轻轻地关上了。
小哥骑着电动车从小区出来，在雪地里晃晃悠悠的前进。
在他身后，是一辆鬼鬼祟祟的黑车。
两者一前一后陆续驶进一家宾馆。
“老板，两个标间。”
年轻人紧跟着小哥开了两间房。
小赵拉了拉老板的胳膊，小声说道：“老板，一间就够了，标间两张床。”
年轻人瞅了他一眼并没有改变主意。
“老板……”小赵还想再劝，却被老板的眼睛吓得噤声。
那双眼睛血红血红的，都看不清瞳孔。
司机同志咽了咽口水不敢吱声了，伸手接过房卡低着头快如闪电一般爬上楼梯。
年轻人沉默了一下，抬手摸了摸眼角，却摸见一手血红。
轻声微叹，时日无多啊……
他的房间在两人中间，背靠在小哥房间的那面墙上，把空调开到最低。
卫生间的玻璃门几乎立刻结了一层冰。
仰头看着天花板，视线开始模糊，似乎闻到浅淡的腐臭味，缠绕在鼻尖不肯离开。
半刻，烟雾缭绕的房间里，男人抽着烟缓缓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