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许暮然起来并未在床上见到未归,昨天说开了,感觉压在心中的巨石移动了位置,他对未归的话,并未全信。
既然她让自己成为执棋人,那就说明自己对她还有用,那就继续这样相处下去吧,反正到最后自己也没有任何损失。
洛安和江冉还要在银羽宗呆几天,商量对付魔族的方法。
这一天早上,温言的亲传弟子叶秋眠带着江冉逛银羽宗的比试场,未归正好带着在山下买的零嘴从远处走来。
未归见着江冉想掉头就走的,但叶秋眠叫住了她。
“小师妹。”
“叶师兄。”未归上前见了礼,她就不应该抄近路从这边走,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她还帮自家师兄带了凝香居的早餐。
“你这是有下山买吃的了。”叶秋眠看着未归手里拎着的食盒,一眼就看出了是凝香居的标志,他知道这个小师妹,每天都会找各种理由下山去买吃的,连她的师兄怎么防都防不住,感觉挺有意思的。
未归点点头。
“凝香居的东西,不知我有幸吃一点吗?”叶秋眠知道自己要不来东西,但还是想试一下。
整个宗门的人都知道,未归每天都会逃避许暮然布置的修炼任务,跑到山下去吃美食,但回来的时候都会给许暮然带一份零食回来哄他,而且每次都不重样。
“不行,我只带了一份,是给师兄的。”未归看着他认真的摇头,把食盒护在身后,生怕他直接抢。
这种情况之前也有过,她当然还有好多,但不能破例,不然以后其他的师兄,师姐都会让自己带。
银羽宗没什么太多的规矩,宗门的人有时候会为了一份吃的大打出手。
“行吧,你先回去吧,不然小师弟该着急了。”看着未归护食的样子,他真的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小师妹了。
未归正准备走,一旁的江冉突然出声。
“修炼者吃太多的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这些东西会转化为身体的杂质,对修炼有碍,小妹妹,还是少吃点为好。”
江冉以为她不知道这些,特意出声提醒她。
“只要成功结丹,那么就可以辟谷了。如果控制不住想吃东西,可以食用辟谷丹。”
未归没说话,一旁的叶秋眠听了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些事,不用提醒,他们当然知道,但他们宗门向来奉行的是及时行乐,修炼一途过于枯燥,总要做点自己开心的事,让自己放开内心的执念。
多少的修炼者就是因为沉迷修练,一旦碰到自己所求不可得就如入魔了。
他们这是自己宗门的事,外人管不着。
“这位婆婆,我的事你管不着。”未归说。
听到婆婆二字,江冉直接气着了,自己一个妙龄少女,被称为婆婆。
“你说谁是婆婆。”
“就是你咯,我是一个四岁的奶娃娃,你——”未归停顿了一下,将她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你应该有一百多岁了吧,按照我们之间的年龄差,我的确该称呼你为婆婆。”
叶秋眠听到这话,看着未归一本正经的样子,原本憋着的情绪不由外放了,笑了出来。
但碍于有客人,不敢太过。
江冉满脸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她今年刚好一百岁,在修仙者的漫长岁月中她的年龄也算是小了的。
未归看着她被自己气着,也没什么特别高兴的情绪,反而有些不高兴,耽搁了这么久,给师兄带的早餐都冷了。
“叶师兄,我先回去了。”
叶秋眠点头,让她走了。
自己的这个小师妹挺有趣的,看着还在一旁生气的江冉,内心原本的好感没了。
自己宗门的人轮不到外人来说教,就只是贪嘴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她却劝说小师妹吃辟谷丹,不知道是药三分毒吗,吃坏了怎么办。
“不知,江道友是否还要去别的地方。”
“我想起师尊布置的课业还未完成,今天就先到这吧。”这银羽宗的人如此的无理,想来宗门之间传言的他们温和有礼,是礼仪大宗,这个传言并不可信。
——
“师兄。”
未归看着自家师兄在门口等着自己,刚才的不快瞬间消失了。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她向来守时,每天都是固定时间出去,固定时间回来,分毫不差。
“遇到了一些事,师兄,我今天给你带了凝香居的早餐。”
未归将食盒放到面前。
“嗯。”
许暮然点头,没有多问。
——
一个月后,年关将近。
也许其他宗门并不会关心除夕,认为这是普通人过的。
修炼无日月,不会有谁会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
但银羽宗则不同,他们会认真操办每一个传统节日。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修炼的一部分。体验俗世的人情往来,有助于清楚自己想要追求的大道。
除夕,许暮然结束了一天的修炼,看着宗门充满着过年的热闹,心里也跟着暖洋洋的,这些东西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验过了。
而且,以前他总是一个人过,哥哥忙着拍戏,顾淮要和家人一起。
看着正在熟练的包饺子的红衣少女,心里很暖,今年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
虽然只认识未归半年,但她说话的方式、笑容和偶尔会变回少女的模样好像刻进了自己的生活。
未归是有所感,回头冲他一笑。
“师兄,你回来了。”
“你先去换身衣服,待会就能吃饭了。”
许暮然点头,去换了身衣服,洗了澡,除去一身的汗味。
再次出来时,未归已经将饭菜在院子的石桌上摆好了。
许暮然看着一桌的饭菜,以及在桌边等着自己的人,眼睛有些酸,他已经许久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不再是一个人呆在冰冷的房子,身旁没有人。
吃过晚饭,收拾好后,未归将他拉到了银羽宗最高的山峰上。
“师兄,你现在这等等,我很快就回来。”未归将他带到,就嘱咐他,然后就消失在上山的小路上。
许暮然在山顶远眺,这里的风景很好,可以看到山脚的望城。
一片的通红,到处是欢声笑语,他甚至听到了,宗门里的嘻笑打闹。
他一直等到子时四刻。
天空中出现一声接一声的巨响,新的一年到了,绚丽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
其中最吸引许暮然注意的是,那天空有一道写了字的,绽放后在天空许久未散。
那上面写了:师兄,生辰快乐。
他突然愣住了,背后传来脚步声。
“师兄,生辰快乐。”
“愿你所想之事皆能实现。”
“就算不能实现,我也会帮你实现。”
未归朝他走来,后面是一大片的萤火虫,犹如漫天的星辰,眼前的少女带笑的双眼像极了最耀眼的那颗星。
他感觉自己心中的悸动又多了一分,一株幼苗破土而出。
“师兄,生辰礼物。”未归将一个檀木盒放到他手上。
“打开看看。”未归催促道。
许暮然回神,看着自己手中的檀木盒,缓缓打开。
露出了一块暗红色的玉坠,上面刻着一个暮字,散发着香甜的巧克力香味。
许暮然有些晃神,这香味和未归身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金香玉,虽然不是名贵的玉石,但它是吉祥的象征。使拥有者遇事逢凶化吉,会有意想不到的好运。”
“而且,这一块生长于灵气聚集中心近万年,集万物之灵气,大自然之精华,佩戴它的人不会感到孤独和寂寞,它能消除人的痛苦和忧伤。”
未归将玉坠取出,帮他系到腰上。
许暮然想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说一声“谢谢。”
对于金香玉,他有耳闻,此物价值连城。对于如此贵重的礼物,他除了谢谢,不知还能说什么。
“所以,师兄现在能多给我一些信心了吗?”
未归上前抱住了他。
“我……”
许暮然对于她的话,她的拥抱不知做何反应,他的确一直都不太信任她,但他一直隐藏的很好,却不想还是被发现了。
“我尽量。”
“还有,柒柒,我今天很开心。”
许暮然也回手抱住了她,一滴泪从眼角落下。
“师兄,今天我也很开心。”未归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将他抱得更紧。
这个拥抱持续了许久。
这是许暮然除了六岁之后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辰。
明明那一天是春节,一年开始的时候,除了妈妈没人喜欢帮自己过生辰,所有人都厌恶自己,也没人会送自己礼物,更不会有人会说会实现自己的所有期待。
他选择相信未归,希望这次不会让自己失望了,他已经经不起任何的失望,一次次的看见希望,又坠入深渊,这种感觉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