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戈革虽然上次花了“大”时间陪傻姐姐“演戏”,但也并不是毫无收获。他对比了最近放血杀人案和校车坠湖案里受害者的名字,有了惊人发现。三名被放干血的女性死者,名字也同时出现在了坠湖案里。
这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们是不同的六个人,有不同的社会背景,也就是两者之间,既有巧合,又不相关。这晚他闷闷不乐,和一个退休老刑警一起在大排档喝闷酒。
“老王,这世界是不是有很多难以解释的事?”他夹了一块鱼肉。
“有啊......”老王笑了,看着李戈革的表情,就像在嘲笑他没见过世面,“你听说过蓝湾市洪若灭门案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李戈革随口一问。
老王眯起眼睛回忆:“01年的事啦,‘洪若’是案件里这家男主人的名字。我那时才四十出头,这案子在当时挺轰动。一家五口,全部‘走’了。警方赶到洪家大宅,发现了两具在后院焚化炉里烧焦的尸体,基本火化得只剩头骨了,还在家里发现了遗书。遗书上很清楚的写着,两具尸体是这家的家主,是对夫妻,写着是自杀的,还提到家里的三个孩子,都被他俩先杀死,磨成粉,撒大海里了。”
“自杀灭门啊?”李戈革不可思议的看了老王一眼,“欠债了?”
“谁知道呢。”老王摇摇头,“这案子我能到现在都记得,主要还是因为一些细节让我很疑惑——他们自己在后院用焚化炉火化自己,但当时那台机器没有把门关上,是无法焚烧的,那么是谁关门点火的呢?”
李戈革想了想,回答:“如果在门上绑上铁丝,可以把门拉紧燃烧,之后铁丝熔断,自然也不留痕迹了。”
“嗯......”老王笑笑,一副还算满意的表情,又接着问,“这家人的三个子女,并没找到尸体,但你要说他们活着,却再也没有找到人啊。真像遗书所说的那样,骨灰被洒向大海了?再说自杀吧,为什么要选择把自己残忍的活活烧死呢?”
李戈革笑了:“老王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王见李戈革争辩的气场稍微败退了一些,也放松的靠在了坐位椅子上:“当年蓝湾市警方就是以‘洪若自杀灭门’结案的,其实这个案子吧,它疑点太多了,但并不是事情的所有细节,都能被人们弄通透的。有些事情就是想不明白,也解释不通,不需要钻牛角尖。”
“可这就是我们的工作,牛角尖就得钻!”李戈革邹起眉头,“你现在退休了,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上头给我们的压力有多大吗?”
“小伙子,你还没听明白呢。”老王明明一脸笑意,口气却抵不住的着急,“这世界有的事情是不属于警察管的!”
李戈革这才完全听懂了老王的话。他夹了一些小虾米放进老王碗里,一字一顿的说:“师傅,我是无神论者。”
老王:“......”。
李戈革实在不敢相信,警察当了一辈子的老王,竟然这么迷信。
夜里十一点,他感觉酒喝得有些上头,和老王道别后匆匆在路边拦了辆的士。一上车,头就晕沉,等到了目的地,刚打开的士的门,双脚还没沾地呢,忽然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就在自己的斜前方,不到五米,一个小青年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李戈革感觉自己晕乎乎的,怀疑看花眼了,慢慢下了车,眨眨眼甩甩头。
小青年还躺着,摩托车的位置也没有变,他看向那小伙又摇了摇头,这回他是彻底清醒了。
“诶,诶......呦,诶呦......”那躺着的人撅着屁股摇摇摆摆的站起来,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穿着破洞紧身牛仔裤,染着一头干枯的红发,脸色蜡黄,骂骂咧咧:“你这有病吧?开车门也不瞟瞟后边儿?!”
就在刚刚,这小子直接连人带车,被这出租车车门给拦“飞”了。
李戈革赶紧走上前去扶住他:“不好意思啊兄弟,要不我们现在就走着,找家医院我带你看看?”
红毛小子转了转眼睛,想了想,说:“哥们儿,这样和你说吧,我现在很忙,咱们俩就干脆一点,这事私了,你给我一万块。”
李戈革正犹豫着呢,出租车师傅不耐烦了,在驾驶位上大声朝他喊:“我车门也坏了,你也得处理处理吧!赶紧的,别耽误我时间啊!”
李戈革转头看了这师傅一眼,走过去对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那师傅倒也干脆,直接微信转账收了他500元,油门一踩,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戈革的宿舍不在闹市区,从这儿走去宿舍也还需绕上五分钟。大半夜,路灯下也就剩下李戈革和红毛青年了,半夜冷风一吹,他全身凉幽幽的。李戈革并没有一口答应这红毛小子的要求,倒也不是他想要讨价还价,他是个纯爷们儿,不喜欢逃避责任,钱要真不够他也可以和傻姐姐借,但问题是,他不知道眼前这小子到底有没有受伤。
这类交通事故,运气好就是皮外伤,但他也见过不少摩托车速度过快撞到车门,人直接摔到内出血的,毫不夸张的说,现在人看起来倒是精神,可能过几个小时就休克死了。所以他坚持要带这个小伙去医院。
“你好烦啊大哥......”,红发青年瞪着眼,驼着背,一脸不耐烦:“你给我钱,就算我之后要死了我也不会再来找你,成不?”
李戈革笑了笑,弯腰去扶起他的摩托车。这小子说的话,他哪会相信。
“走吧。”他骑上摩托,示意红发青年坐在后座。红毛小子一下就来气了:“你有病吧,谁让你坐我车了?”
李戈革躬身看他,大概过了十多秒都没挪开目光,看得红发青年心里直发憷,接着他语重心长的说:“兄弟,我给你说个事啊,这时间到了午夜十二点,阴气重,你这摔了那么一大跤,魂都吓丢了吧,不能硬扛啊......”,他说着往对方的背后一指:“刚刚你背后有个‘小女孩’一直拽着你衣角呢,我和你互相说话了她才走的呀......你就听哥一句劝,别拿命开玩笑,啊!”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红发小子早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会儿他一瘸一拐的,乖乖坐到了摩托车后面,再也没和李戈革争辩了。
李戈革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世界会有那么多人信“邪”。其实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瞎编的。之所以会忽然那样说,是因为他坐上摩托后,发现这小子在自己摩托车脖子上贴了两道黄底红字的“符”,这种年纪的小伙,总不能是觉得“酷”才往上贴那种东西吧?刚好又受到今晚老王吹牛的影响,李戈革也就抱着试探的心态去说服这小子了。
到医院挂了急诊,一通检查下来,红毛青年确实也只是皮外伤,李戈革总算松了口气。这“一条龙”的检查期间,红毛相当乖巧沉默,就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似的,一脸的心事重重。到最后俩人要分开了,他忽然颤颤巍巍的拉住了李戈革的斜挎包:“......哥,你说那个拉我衣角的小女孩——是不是12岁左右,扎着俩小辫,穿一身红棉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