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木河已经存在很久了,但从物理层面来说,它已经不能被称作河了。大概是从古代的文献中的描述中所得到的名称,毕竟它实在是太宽广了。居住在河岸边的妖国居民,似乎有着从以前留传下来的祭祀仪式。除了祈求丰收之外,还有希望得到庇护的意思,因为河的那一岸,是至今无法到达的大陆。至于大陆的存在,也是从古书上得知的。
印限村最近来了个很奇怪的小孩。仔细去找不一定能找到,但不经意间却能看到他的身影。为何会被人们记住,是因为他的打扮。在注重礼仪的妖国,首先要服装得体,这是判断人的最基本的要求。然而这个小孩,却是将几件衣服绑在身上,再打几个结,很难让人理解他的意图。有人曾走近观察他,尖尖的耳朵,有着兽人的褐色眼睛,脸盘也不像妖国人一样柔和。尽管不知道他的身份,大家也尽可能地帮助他,这大概是妖国人的本性了。不过若向他微笑,他也只会呲牙咧嘴,跟他说话,他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总而言之,他是个很奇怪的小孩。
不过,村民却没有这么多时间来照顾他。在灾难中重新建立的印限村,最近靠着着捕鱼业重新是经济活跃起来。因此将迎来重要的祭祀活动。妖国人很在意这种活动,这大概也是妖国人的本性了。因此,大家开始推测这是哪来的孩子,为何没人来把他找回去?不过很快,这小孩便不再经常出现了,于是大家便把这件事忘了,着手于明年的清河节。
清河节在十月十三,虽然捕鱼的季节似乎和这个没什么关系,但内陆的丰收却差不多是这段时间,因而清河节便定在了十月十三。毕竟妖国的首都比较靠近言木河,并且国家历史悠久的妖国人也更喜欢史籍上所记载的“清河节”这个名称,所以便这么流传下来了。
在祭祀这天,首都的神殿人员会来,更多的是表达对印限村的认可,从而确定印限村的地位。这样,或许又可以发展海上交通或观光旅游了,村长喜欢将事情往好的地方想,妖国人总是如此喜欢自娱自乐。
而神殿人员一般都会提前几天到达,自然,他们有专门的休息处,是卡佳山下的一处神殿。并且这所神殿也是根据首都的神殿所设计的。这所神殿经常有人打扫,所以只是外形比较古老而已。执勤人员在向神殿人员致礼后,便离开了这里。
女牧走下车子,在随从的陪同下,向大殿深处走去,停在了一间房间门口,随从便依次离开,女牧推开门走进去,房间里有许多常用的东西,连书柜都备好了。女牧从书柜上抽出一本书,坐在椅子上,确认着脚步声的离去。
“是有人在里面吗?”女牧轻声试问。
“……,”没有人回答,但一个人从书桌一侧钻了出来。
“这是你的家吗?”语气带着困惑。
“暂时是的,”女牧观察着面前这人,很普通的一个少年。奇怪的是,为什么会有人在这?
“抱歉,我以为没人住的,搞卫生的人工作完后就回去了,”少年表现出歉意的语气。
果然很奇怪啊,这个人不是妖国人吧?
“那么,你一直住在这喽?”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还真是第一次见呢。莫非是借此躲避什么吗?但他脸上看不出惊慌的样子,是隐藏得很好吗?
“是啊,因为每个人都有家的。我不能没有。”少年一本正经地说着。
“哦?原来家是这样被你定义的吗?”这能算谎言吗?这么荒谬的解释不能算吧?难道我想错了?
“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少年语气有点慌张,现在再表现出来已经迟了啊。女牧从他身上感到一些矛盾,和小孩那种难以自圆其说不同,就像是不能从正常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着实令人困惑。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你……”女牧想提到她最关心的问题。
“唔……果然有些不对吗?”少年开始自言自语,然后低头思考起来。
完全没听到我后面的话,女牧只能配合着少年,“如果你认为这是家的话,也没有关系,毕竟每个人看法不同……”
“不行,我不能成为异类,成为异类很危险的……”少年试图纠正她。
又打断我说话了,但女牧更在意的是心中的那丝奇异感,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能再跟他扯下去了,先将他感兴趣的事情解决。“所以你就把这当做家了是吗?”
“是的,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告诉我……啊,这是你的家呢,我应该离开的……”少年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没关系的,我只是暂住一段时间,你知道吗,作为客人你是可以在这一段时间的。”女牧对他感到好奇,更多的是许久没有这样的人陪她说话了。
“啊,你允许我在这吗,十分感谢。”少年表现出感谢的态度。
“那么,你是什么人?”女牧看不出他的种族。
“嗯?”少年一脸困惑。
“你叫什么?”女牧就挑关键的问。
“嗯……我想想……矩川吧。”少年又作出奇怪的发言。
难道是个假名?这装得也太不像了吧?女牧有些混乱,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
“你从何而来?”女牧意识到他身上最大的谜团。
“额,这个……我记得好像我原本在一片黄色、蓝色、黑色混合在一起的空间里,后来就只有黑色和蓝色了,然后黑色褪去,只有蓝色了,最后就是到了沙滩上……”矩川努力回忆着。
“你是从海上冒出来的吗?”本来刚开始女牧还以为是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但最后果然不对劲啊。
“海?不是言木河吗?”矩川想确认一下自己的认知是否错误。
“你……果然有点危险啊,”女牧表情凝重了起来。
“怎么了?我很危险?难道我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要被针对了吗?”矩川往奇怪的方向思考去了。
“你……哎,算了……莫非,也不一定……”女牧竟然吞吞吐吐起来,这是对交谈者不太好的方式,欲言又止就是这种感受吧。
“难道我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希望你能告诉我。”尽管矩川用着哀求的语气,但脸上的表情却纹丝不变,就像是在对女牧抒发不满一样。
“你给人的感受实在是别扭。”尽管这样很没礼貌,但她想矩川大概不会在意。
“啊,原来如此,那你知道怎么改正过来吗?”果然,矩川只关心自己想知道的地方。
“首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在意和他人的异同之处,这样我可以了解你的思维模式。”女牧决定将今天下午的时间全都打发在这上面。
“我之前说过,成为异类很危险的。当矛盾爆发时,异类总是被怀疑和推测。”
“妖国人可不会这样,”女牧刚说出口,又觉得有点不合适,“除了那些不被妖国承认的妖才总是欺骗。”
“妖国?你的意思是这里是妖国?”矩川提出的问题从本质上来说很奇怪,女牧怀疑他是不是失忆了。
“好吧,你多大了?”从这个问题出发,或许能知道一些。
“不清楚,从我有印象起,我大概在这一年了吧?”是吧?女牧暗想,这人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处处都是别扭之处。
“那么,这一年你是怎么生存下来的?靠村民的帮助吗?”
“嗯,说到这个,其实我挺喜欢祭祀的呢。”矩川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高兴的样子。
“你该不会……”女牧想到了最糟糕的情况,这是对神的亵渎啊。
“并且,他们似乎很高兴我这么干呢,我越光顾,他们越高兴,所以我就经常去了。”矩川说起来似乎非常高兴。
女牧叹了口气,也不想和他去计较了,毕竟对彼此来说都没有什么好处。
“那么,你的目的是为了融入人群是吗?”女牧直接抓住他的要害。
“是的,只有这样……”矩川又想讲他的那套理论。
“那么你感觉效果如何?”即使有些不礼貌,女牧也不想听他讲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额,好像不太好的样子,人们看着我都怪怪的。”矩川有着相当的自觉,“为了避免印象更坏,所以我就到人少的地方来了,看到这儿有住处,便住下了。”
“这样啊?”女牧思考了一会,随后说道,“或许我能给予你一些建议。”
“真的吗,”矩川的语气似乎很高兴,但面部表情依旧难看,“那你需要什么?”
“你能给予什么?”女牧笑了笑,真不知这利弊观念从哪学来的。
“我好像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矩川指出这点。
“没关系,以后你有机会了就好好感谢我吧。”女牧笑了,虽然面前这人对她来说是在算不上什么,开玩笑也有点不合身份,但没关系,矩川好像不知道呢,谁让他正好碰上了无聊的自己呢?
“是吗,那……”矩川迫不及待就想把自己想要的说出来了,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今天可不行,你看外面。”女牧指着窗外,天已经黑了下来。
“的确是呢,”矩川走到窗边,“那么,明天再见了。”
“好的,再见。”女牧向他挥手。
在月光铺满的丛林中,矩川走到小溪边,将换下的衣服用支荆花的花液浸上,大概过一会就能除去衣服上的污垢。但实在奇怪,矩川身上总是干干净净的,也不存在什么需要清洗的东西,这大概也是他吃得少的原因,但为了和普通人一样,他还是决定每天沐浴,并且他的确讨厌身上沾了脏东西,这是他第一次对事物表现出厌恶情绪。
将衣服洗干净之后,矩川将它用藤条穿起来晾干,然后吃着从树上摘的的果子,虽然获得途径很危险,但这果子十分合他口味。
“明天给那个人带一点去吧?话说她叫什么来着?没问啊我?”矩川爬上树,决定今天晚上就在这儿休息。
天色刚刚有了些亮度,女牧就听见窗户的敲击声。“看来首先要先教会他礼仪呢。”女牧一边走向窗口一边念叨。
打开窗户,的确是矩川。“好了,你让让,我要进来了。”矩川丝毫没有看女牧的脸色,当然他也看不出什么。
矩川向前一跃再一个侧翻便进来了,再将身上的包裹放在桌子上。
身手好得出奇呢,女牧暗暗思索,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矩川抢了先。
“你叫什么,先前忘记问了。这里有些果子,味道很不错的。”矩川转过身来,自顾自地说道。
真是匮乏的语言表现能力,“我叫女牧,”女牧过去将果子收下,放在抽屉中,免得被不该看见的人看见了。
“女牧?真是奇怪的名字。”矩川毫不留情地说了出来。
这人果然应该最先接受礼仪的培养,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说出了口,“那我先教你如何为人处世。”
“感觉你语气怪怪的。”矩川又说话了。
女牧笑了笑,根本不在意这种小事,“是吗?不用在意,我们开始吧。”
经过一小时后,矩川起码不会犯一些基本的错误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教你如何与人沟通和处理问题。记住,无论什么问题,尽量避免争辩,这点很重要。若实在避免不了,我可以教你几种方法,当然,这是基于对方是讲理的人,若是不讲理的,则可以放弃了。”
女牧估算了了一下时间,离早上的祷告没有多久了,正要和矩川说明,突然改口道,“你恶劣的本质什么时候能够收敛一点?”
矩川愣了愣,自己刚刚好像什么都没说啊,怎么又惹她了?
“哎呀,您就是小姐的客人吗?”一位和女牧穿着相似的人走了进来。
“你好,我是矩川,多有打扰了。”矩川站起身来,向面前的来人打招呼,即便有着幼稚,但学会了最基本的问候。
“嗯,我知道呢,我是小姐的侍女,紫园。”紫园向他行了一礼。
哪有自己介绍自己的侍女?矩川疑惑地看向女牧。
“她就是这样的人。”女牧态度一点也不留情,不过似乎将她脸上的面具揭开了一点,这样也不坏,矩川心想。
“小姐,要注意用辞哦。”紫园看起来一脸轻松的样子,脸上全是笑意。
“如果你能稍微注意点的话。”女牧立马还回去。
“小姐你又在说这种话了,现在有客人在呢。”
紫园直接切住要害。
“抱歉,让你见笑了。”女牧道歉的态度很是诚恳。
说实话,能看到女牧这一道歉的一幕,矩川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感觉自己被人重视,心里很舒适。
“真的吗?这真的是你的情感吗?难道不是你刚刚塑造的人格吗?”一道声音在矩川心中响起,矩川顿时明白过来。
待他缓过神来时,就听见女牧说:“这里有些果子,你拿去洗洗。”下了逐客令啊,并将抽屉中的包裹放到紫园手中。
“好的,小姐,”紫园依旧满脸笑容,“不过祷告要开始了呢。”
“我知道。”紫园纯粹就是来烦她的。
待紫园出去后,女牧才开口:“抱歉,我有些事情要做,那边书柜上有交际方面的书,你可以拿下来看看。”
“这恐怕很难,我认识的字很少。”
“是吗?”这也在女牧的考虑范围之类,“那你先坐会。”
女牧出去后,矩川便在房间中乱晃。他看到桌子上有本书,似乎是女牧拿下来看的。矩川随便翻了翻,看到书的一头冒出张白纸,便抽出来看,上面写着一些符号,依旧不在矩川的理解范围内。
“总感觉有些熟悉。”矩川思考了一下,随后便放弃了,因为这真的只有熟悉感而已,“那么,它夹在书中间做什么?让我想一想,嗯……大概是相当于记号之类的吧?的确,夹在书中间会比较方便下次阅读。那么,女牧看的是多少页来着?”
矩川陷入了沉思,看着手中的白纸,思考如何恢复原样。他盯着纸上的符号,慢慢地,纸上的符号闪过一丝光泽,矩川能感受到一种微弱的掌控力,似乎能向不同方向延伸。
“总感觉不止书签这一个用途呢。”可惜女牧还没教他不能乱碰别人未经允许的东西。
“那试一试?”虽然是在自言自语,矩川却让白纸上的符号亮了起来。
“竟然能亮起来,什么原理?”矩川捏着白纸放在眼前看,却感受到了空中气流的移动。
“嗯?是控制风向吗?”矩川将白纸放在手臂上,稍微一张五指,以身体为中心风不断向外卷去,并且风势越来越大。
“唔,挺有意思的,等一下,我肚子好像有点饿了?不是昨天晚上刚吃过吗?那么,昨天到今天和以往有什么不一样呢?”矩川停下了正在进行的事情,决定先思考如何将书签放回原位,“或许我可以看压痕?”矩川逐页地翻找过去,可是女牧有多重呢?完全无法判断。况且合上的书本也会将压痕抹去很多。
“算了,她不会生我的气的。”矩川颇有自信。
祷告结束后,紫园拿着包裹中的果子去了水缸旁,打开一看,是些红色的小果子。
“这个……是梯轮果吧?”紫园有些惊讶,她早就猜到这是矩川带回来的了,但这种专供皇族享用的食物,也能出现在她手上?考虑到诸种因素,紫园立马给矩川打上了需要注意的标签。
“咚,”“咚,”“咚,”紫园在进之前先敲了门。
“请进。”是女牧的声音,看来她用餐完后便回到了这里。
“小姐,请享用。”紫园将手中的果子用盘子呈上。
“梯轮果?”女牧思考了一会,得出了结论,“你蛮厉害的嘛。”
“是吗?”矩川也猜到了女牧的话语中的意思,推测出这果子很有价值。
“是的呢,毕竟那么危险,很少有人进去了还能活着回来,况且它只是一个权利象征而已,妖国人不会干这种事,能完成这事的人也没空搞这个。”
“我只是觉得它味道还不错而已。”矩川礼貌地将话承接下来,接着立马转移话题,“刚才我在你看的那本书里抽出了这个。”
“嗯,那个叫咒符。我这里还有很多,分给你一些。”女牧从抽屉中取出一叠白纸,猜测出矩川似乎对这东西很感兴趣。
“小姐,果子不吃了吗?”紫园在暗示女牧。
“接下来会吃的。”看到紫园严肃的表情,女牧笑了一下。
“那好吧,小姐请慢慢享用,我先出去了。”紫园退了出去,真是难得的示弱。
“它的原理是什么?”矩川指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自己到书上去找。”女牧稍微有些放松,毕竟咒符都给他了,当做自己人没什么关系吧?
“你的意思是让我先学会看书?”矩川没有表现不耐,更多的是面无表情。
“是的,”女牧伸出手在自己的嘴角划开,作出微笑状,“但是在那之前,我们应该将说话的艺术这一方面的知识了解一下。”
“好的。”矩川很相信女牧的话。
在教会他如何将利益最大化后,女牧稍微歇息了一下,然后趁机了解一下他身上其它奇怪的地方。
“为什么我之前听不见紫园的心跳声?”矩川先发问了。
“嗯哼?”女牧看着他脸上稍带疑惑的表情,真是学习的很到位呢,“你是指什么时候?”
“在她偷听我们说话的时候,先前你告诉我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他的事,所以我现在说了。”
这样也可以做到吗?这简直不是常人的能力,或许我还可以再发掘一点,虽然不太礼貌。额,算了,这样欺负他也不太好。女牧沉思了一会。矩川也耐心地看着她,静等她开口。
“她用了法序4,偷听大概没多久,一用就知道是她了。”女牧对于这种东西熟得很,并且紫园更多是恶作剧的意思,用得是比较低级的法阵,所以就没有搭理她。直到她开始在外面一边听一边吐槽的时候,才忍不了了把她叫进来。
“原来如此,法序4是什么?”矩川没有猜到女牧的心思,果然经验不够呢。
“就是你手上的咒符所引起的一定范围内的效果,只是为了方便,就排了个序号。”女牧思考着接下来要做什么。
“那我可以学吗?”矩川知道女牧会答应自己的,这是女牧刚教他的,在对方能够承受的范围内进行要求,会使双方都感到愉快。
“这个,有很多哎,恐怕我的时间不够。”女牧显得有些遗憾,“先教你如何识字,其它的自然就能摸索出来。”
但是很快,矩川的行为又让她感受到那股不是人类的气息。他已经不能说是过目不忘了,毕竟过目不忘还要建立在认识的基础上,而矩川完全能将字的发音及字形配对上,简直像个机械一样。
“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跟你说,”女牧花了三个小时,带他读完了三分之一的妖国史,“你知道普通人的标准吗?”
“不知道。”矩川放下手中的书,认真听女牧说话,这是对人的尊重。
“首先,人的学习能力很差的,当然,相较于你而言,人没有能听见他人心跳的能力,认字大概要花上几年甚至十几年,所以这些你不要展现出来。同时,若是遇到和他人不同的地方,该怎样做我已经教过你了。虽然你有点可疑,但接下来需要你自己去把握,毕竟我只能教你这么多,更多的是需要你自己经历所获得的经验。好吧,先到这里,应该是午餐时间了,你也快去用餐吧。”女牧讲了一堆大道理,矩川也“嗯”“嗯”“嗯”地应着。相互告别后,矩川便向窗边走去。
“忘记教他行为举止之类的规定了,算了,他能在书上看到的,虽然翻窗这件事本来就是错误的。”女牧看着矩川干脆地翻过窗,也起身向门边走去。
用餐后,女牧准备午睡,却看见矩川在窗外向她招手。得到允许后,矩川再次用夸张的行为翻窗进来。
“我需要睡一觉,你自己在那看书吧。”女牧本想换衣入睡,但考虑到矩川,便只是躺在床上稍微盖了点容易着凉的地方。衣服会被弄皱啊,女牧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这样可以吗,难道不会打扰到你?”矩川压根没注意到男女之间那些琐碎的事情,毕竟他不知道呢。
“你先别看历史了,将书柜第二排的第三本书看一下。”要让他知道呢,不然自己单方面难受可不行,不知道他会不会难受?女牧脸上的面具揭开得越来越多了。
“哦,好。”矩川的确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考虑了会不会打扰到女牧。
于是,女牧听着翻页声,渐渐地睡着了,并且十分安心。待她醒来时,发现矩川离得她十分远。
“哦,你注意到了。”女牧笑了下。
“是的,之前过分的接触实在是抱歉。本来想离开这里的,不过还没打过招呼就走是在有些不合适,所以想等你醒了再走。”
“你可以跟紫园打招呼啊,是吧,紫园?”女牧看向了门边。
“嗯,以后有什么事情若是小姐不能处理的话可以告诉我。”紫园在女牧的注视下走了进来,一点尴尬都没有。因为和女牧相处久了,自然就知道她睡眠时间。
“为什么明知道会被发现还要做这种事呢?”矩川在思考这种话能不能说出口。
“因为很有趣?”紫园提了个反问句。
“是吗,”矩川不再在意,立马转移话题,“那么,法阵要怎么弄呢?”
“这还是让小姐来教你吧,没有小姐的命令我不能做这种事的。”紫园是纯粹不会和人沟通吧?矩川已经听过很多次这种不委婉的话了。
“这个时候你倒是相当自觉。”女牧和紫园简直不像是主仆关系,后者的行为太放肆了。
“好吧,不要搭理她就行了,摊上她我也没办法。”女牧起身,从书柜上拿了本书下来,“在这之前,我要先知道你对咒符的感受如何。”
“感觉很熟悉。”矩川伸出手来,将一张咒符放置手心,随后,咒符开始翩翩起舞。
该怎么说呢?女牧有些烦恼,似乎矩川做什么事都有着极高的天赋。虽然她不喜欢比较,但着实会把自己和矩川联系起来,这就显现了两者之间的差异。
“的确不错,倒不如说你能这样才比较正常。”女牧随即不再在意,将手中的书翻开,摆给矩川看,“这就是法序4,很简单,只要控制两张符就可以了。”
“是吗,那我要如何达到这种效果呢?”
“这需要自己尝试,这本书只对每种法阵的相关事宜进行说明从而让我们预判敌人的行动,不同的排列组合有不同的效果,具体感受每个人都不一样的。”
“我先前看到了咒符上的符号闪过光泽,它是哪来的能量?”矩川虽然在问女牧,但同时自己也在思考,一下子就猜到了。
“当然从你身体里消耗的。不过你也可以通过法序45来进行转换,从而可以汲取周围的能量。”
“周围?那它为什么还能被允许使用呢?”矩川想到了这个法序45许多对他人构成危险的情况。
“视情况而定吧,使用者的心态是主要的,况且它很难控制,因而没有什么人会用上它。不过这个法阵只是一个代表,人们更多的用的是这个主次法阵,能够指定目标,控制能量的汲取量,但就不是很隐蔽了,容易被人发现。”也是,不然为何妖国还如此安定?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未被记录的咒符,这种咒符之后你通过书本去了解。或许以后会对你有些帮助。”女牧补充道。
“好的,”在女牧说完之后,矩川便开始静静看书,速度可以说是在翻书。女牧也再也没有打扰他,接着看先前拿下来的野史秘闻。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书也在这里,但存在肯定有被阅读的意义。两个都有事干,只剩下紫园在旁边站着。
“小姐~~”紫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满。
“怎么了?”女牧抬头看着她,“找不到事做吗?那来下棋吧。”
两人在桌子上摊开木制棋板,手拿棋盒,将黑白两色的棋子下到棋盘上。
矩川一直在安安静静地看书,直到后面“嗒”“嗒”“嗒”的声音越来越严重,便抬头看了一下,两人都在认真地看着着棋盘,手上的动作不经意间越来越用力。
“怎么了?紫园,你不是又要输了吧?”很难想象这话是出于女牧之口,先前那个一直教导他要讲究礼仪的人呢?
“您在开玩笑吗?不过是吃了几颗棋子而已,就如此得意起来了?”紫园的状态也不对劲。
最后,矩川能听见下棋的声音变轻了,估计是要结束了吧?一方还在作无力的挣扎,另一方则在享受这一过程。
“可恶。”紫园暗暗说着,不过还是被矩川听见了。脏话都说了,那棋盘我看以后还是别扯上关系比较好。
矩川已经将史书和法阵的书看完,接着寻找对他有用的书。那这本有关人文地理的书似乎不错,毕竟以后不知道会到哪去,了解一下当地的风俗也是可以的。
“小姐,我先出去了。”紫园起身后就想走。
“哦,好好去琢磨一下吧。”女牧不忘乘胜追击。
紫园停了一下,加快了速度。
待紫园出去后,矩川才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了?”
“也没什么,只不过我之前输了很多次,现在开始慢慢地赢回来了。”女牧还是没有回归原来的状态。
“下棋不是充满诗意的吗?”矩川只感到“我要吃光你的”这一氛围。
“那只是娱乐而已,我们可不在娱乐。”女牧对此表示非常不屑。这还是她吗?该有的棋品呢?就算不说这个,女牧也是个讲究用辞的,始终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现在完全不对了。
“那好吧,祝你旗开得胜。”矩川只能送出自己的措辞。
“那是必须的。”看来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到原来的样子。
在天黑之前,矩川已将人文地理看完,还顺便了解了下围棋这东西。本来还想看有关人体构造的书,但这似乎没有。于是矩川又挑了几本有关礼仪的书以及遇到各种情况时该如何说明的台词的书。
而女牧一个下午都在看棋盘,从这个位置换到那个位置,只有在矩川回去的时候才从棋盘桌上离开。
“你要走了?嗯,的确挺晚了。关于咒符你可以试一下,毕竟你干什么都行是不是?”女牧的语气有点生气。连掩饰都不做了,以后她们再下棋我一定要阻止。虽然这样也还不错呢。
在密林中,矩川快速地从这颗树跳到另一颗树。既然她们好像很喜欢吃那种果子,多摘一点也不是很麻烦。毕竟他能准确地避开路上所有的危险生物,这得益于他那能听到心跳的能力。虽然有被敏感的生物察觉过,但矩川很快就走了,示威的机会都没给。这么说起来,能在夜间看见东西算不算一种能力?根据他的分析,人之所以在白天活动,是因为其它生物也在白天活动,为了更好地生存,人类的作息时间变成了这样,导致原来可以在夜间看见东西的能力退化了。那么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矩川,你能听到别人的心跳声是指只能听到心跳声还是很细微的声音也能听到?”女牧向桌子对面的人发问。
“很小的声音我都能听到,不过需要集中注意力,否则和你们差不多。”矩川端起面前的茶,悠悠地喝了一口。虽然不知道茶是什么品种,但以后还有机会知道的。
“你想过之后要去哪吗?”女牧已经放弃再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了。
“唔,不知道啊,话说你们明天就要举办祭祀活动了吧?”
“是的,这是我们证明自己存在的方式。你呢?怎么想?”
“我不是被你们记住了吗?”矩川好像没想过之类的事情,“虽然相处时间挺短的,但你们肯定很厉害吧?”
“大概吧,”女牧没有要告诉他身份的意图,“以后你肯定也很厉害呢。”
“小姐明天要上台表演,你来看吗?”紫园冷不丁插进来。
女牧无言地看着她,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错误的地方到处都是,她连纠错的心情都没有了。
“那女牧希望我来吗?”矩川说得小心翼翼的,突然发现自己踩了最大的雷,想收回脚也来不及了。
“不是很想。”女牧直言不讳。
“那好吧,”矩川作出一副可惜的样子,主要是配合一下氛围。
“那么,你们平时在首都都做些什么呢?”矩川刻意引开话题,也是往减少自己说话的方向走。
“很无聊。”紫园又抢着回答了。
这话就这么被说死了。虽然矩川多少也能猜到一点,但紫园真是……本来还想说围棋的,又怕两人再次变成那副样子,所以把话吞了下去。
“如果你待着无聊了,可以来首都玩。”女牧作出了最后的发言。之后,矩川看完书就走了。明天不会过来了,她们明天下午就走了。
祭祀活动的确很盛大,不如说印限村已经不能算作村了。再加上其它地方的人也过来凑热闹,矩川很难再看到女牧的身影了。
到了下午,矩川来到女牧的房间,想找找有没有还可以在生活方面用得上的书。一排排地扫过去,蓦然发现一本包装很精致的书。
“哎?之前有这本书吗?”矩川抽了出来,发现这本书连名字都没有。打开来看,一张纸条飘了出来,上面写着:
既然你决定不了,那我来帮你吧。带上这本书,不要被别人发现,来首都找我吧。
“真的是,”矩川笑了,“这是紫园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