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乡余朝向“哑巴”小弟子道谢,那“哑巴”小弟子欲言又止。
他淡淡微笑,还是嘱咐道。
“一切小心。”
乡余一愣。
她以前也同大尊座相处过。他虽然冷是冷了些,但不是个心眼坏的吧。
但她还是应了,算是答应。
乡余幽幽地看着大门缓缓关闭。
她这是自上次浴室偶遇,第一次真面目见这大尊座。
乡余深呼吸了几口,将手负于身后调息。内堂装潢得精致且华丽无比,几颗夜明珠附在四壁,熠熠生辉。
像是预示着什么。
“大尊座?”
“左转。”一道空灵的声音落在心坎。
乡余依言左转。
“然后呢?大尊座。”
那传音又响了起来:“走向前走十步。”
乡余极其听话地向前走。第八步时,身前正立着一道黑色的帷幕,乡余一怔。
“继续。”
她方才掀开帷幕。
眼前亮上许多。一排排古架上放满了竹笺,淡淡的熏香在在房间蔓延开来,这……是大尊座的味道。看样子,这里应当是书房了。
“大尊座,您在哪儿?”
十步已满,还未见人。
“右转,七步。”
……
“右转,八步。”
乡余依然。
“左转,十步。”
乡余听话地左转。
蚩庸遥遥地立在前边。他右手拿着竹卷,眉眼淡淡,神色冷然。刀削阔斧的下颌净白如雪,深邃的眼眸落在书卷上,像是没见着她似的。
大尊座也是个可人儿啊。
乡余在蚩庸面前站定:“大尊座。”
蚩庸不言,眼睛依旧落在书页上。
她尴尬地去瞧自己的脚尖。毕竟她是来求他的,有些事情,就要晓得尊卑有别。
“你还差一步。”
嗯?
乡余看一眼脚下的距离。半步左右吧,再走……就……
“可是……”
就撞上了。
乡余抬眼瞧他。他面容不改,但是她能从中品出有些许威胁的味道。
乡余紧张地揪着自己地衣摆。
投怀送抱这事,她也是第一次做哈。被美男抱,她也不亏啊。
她一鼓作气,向前跨了一步。
脚尖对脚尖。她的脑袋半虚地落在蚩庸的怀里,她是不敢真正地抱上去的。他的怀抱是坚硬的,透出淡淡的熏香,有着魅惑的味道,诱i人深i入。
乡余尽量让自己同他保持一丝缝。
蚩庸万年不动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左手抬起,是在乡余左侧,身体微微往前倾,那条缝几近没了。
他不会是想抱她吧!
乡余退无可退,只得双手捂眼,蜷上自己的身子。
不敢啊。她可不敢提着自己的脑袋再做什么逾矩的事情。但是,大尊座想做,她也没有办法是吧。
蚩庸笑道:“本座拿书。”
乡余这才放下自己的双手,尬笑:“哈哈,小的,小的,紧张。”
能不紧张吗?提着自己脑袋在你面前晃。
“大尊座,小的有一事相求。”
蚩庸大步流星地朝书桌走:“替本座研墨。”仿若……没有听见她的话。
乡余无可奈何地点头,跟了上去。轻车熟路地帮大尊座整理好座位和书籍,便坐在了大尊座对面。
为何她做这些事这样顺手?
这事她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只当自己婢女做惯了,其他的事也顺理成章罢了。
乡余均匀用力在墨锭上,顺时针旋转,不快不慢,不疾不徐。
时间好似静止了。蚩庸不动声色地将眼光落在乡余身上。她小脸认真起来,杏眼半敛,长睫微颤,微黄的光落在她白皙的小脸上,染了一层光晕,煞是可爱。
蚩庸勾唇。
仿若知道她会抬头一样,收回了目光。
“大尊座,小的有一事相求。”
他计算精准,她正好研了十七圈。
“你何故觉着本座会帮你?”
乡余气不过。她方才为他整理书桌,还替他研墨。再怎么她的前奏也做到位了啊,她提一提要求咋了?
但乡余胆小:“小的……小的有为人服务的态度。”
“……”
她回答得不挺好的嘛。
乡余在心底叹气,又拿起了墨锭。
“说罢,何事?”
乡余研得更加努力,她试图开口:“就是……咱无稽山不是要调遣婢女吗?”
“嗯。”
“小的,虽然才来不久,但也想换个地方工作。毕竟世人都是想努力往上升的嘛。”
言毕,乡余期待地看着他,眼里仿若漆上了星辰,熠熠生辉。
“嗯。”
“大尊座,可否给个名额?”
这大尊座也太不开窍了,她还得明着讲。
蚩庸放在桌上的手一动,食指很有节奏地敲击桌面,似是有意,又似无心。
“哦?你想去哪儿?”
去哪儿?她还没有想好也,但只要离那个杨妮子远点就可以啊。
“去哪儿都行。”只要离开那个鬼地方。
蚩庸面容微愠,冷若冰霜:“小杂役,没有目标就努力,只会是无头苍蝇。”
嗯?她是当真没想这么远。
这大尊座也太当回事了。
既然山主是个喜怒无常的,而这大尊座又是个动不动就冷面的,最后只有个二尊座,是个女子,应当是比较包容她们这些个小杂役哟。
“小的想想,觉着二尊座那儿是个好去处。”
蚩庸面色更冷,敲击的食指弯曲,渐渐与其他四指合并成拳。
“本座去拿书。”他愤然起身。
乡余想了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好像没什么错吧。也许……
“啊——”乡余叫住大尊座,“大尊座,小的替您拿,您就坐着便好了。”
蚩庸立在书桌前,负手于身后。神色冷漠:“不必。”
但乡余虽然心里头畏惧,脸上却不显露,狗腿地微笑着,将蚩庸侍奉在书桌后。小手落在他的肩上,微微颤抖着,替他捏肩:“大尊座想要哪本?小的,这便替您拿。”
“本座都不想要了。”
您很任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