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弦月高挂,一阵阵清风吹来,竹林里响起叶子的沙沙声,红衣随着泛着银光的剑飞旋,淡淡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清冷中带着些媚气。
不远处传来阵阵铃铛响,她挽剑入鞘,指尖泛着红光,纤纤细指轻绘成一张符篆,朱唇轻喝一声,“收”。四面八方忽来破风声,她脚尖轻点,一跃至竹梢,月色映照着她的面容,一双桃花眼微敛,眼角微微上翘,右眼尾下浅浅的泪痣若隐若现,发丝随风拂过她的面庞,衣袂飘飘盈满袖月光,仿若凌云而去,却又留恋人间。发间簪白玉,透月光看去,隐隐透着红丝,一缕发丝用红绸编下,发尾坠着一只银铃,风吹不响。
下方,竹叶翻飞,拢成圆球状,越缩越小,最后聚成拳头大小,落在地上,竹叶散去,露出一只金色锦囊,几名身着玉白衣裳的少年飞速围过来,一名少年拾起锦囊,冲着竹梢上的女子喊道:“师姐,下来了。”
女子微微颔首,一跃而下。她接过少年递来的锦囊,对其他人讲:“这便是此次我们猎获的竹妖,今天晚上你们做得都很好,辛苦了,我们回去吧。”
众人应“是”。
一行人随红衣女子回返,踏着月色,返回皋鹤城。
世间以六大门派为正道之最,分别是须弥山、青霞山、古茗山、诛邪峰、丘冥殿以及皋鹤城。皋鹤城是六大门派之一,以符篆为长,剑法次之,居于浮屠镜内,为天然屏障,弟子皆着玉白衣裳。皋鹤城城主许敬渊是第七十八代城主,与诛邪峰掌门胞姐结亲,诞下龙凤胎,其女许芊萼,年方十七,容貌极佳,常着红衣,配银雪剑,法术与武艺在同辈少有能与其相抗者。
东边泛白,夜色渐退,一行人回到了皋鹤城中。城中的店陆陆续续地开了门,他们从东城门进去,沿路有招呼他们进来用早饭的,他们婉言拒绝。开包子店的张大娘,抱着布袋子,追了上来。
“少主,少主,刚出笼的包子,拿回去尝尝。”张大娘把包子塞给许芊萼,许芊萼推脱不过,接了下来,笑着对张大娘说:“正好我们饭堂好几天都没吃包子了,还怪馋的,谢谢张大娘,墨轩给钱。”
身旁的少年取出钱袋,刚想给钱,张大娘就摆手说,“怎么还能要您钱呢,再说这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少主,我那灶上还蒸着呢,就先回去了。”说着,往回走。
墨轩拿着钱袋,跟了上去,不久回来了,对许芊萼说:“放大娘灶上了。”许芊萼点了点头,抱着包子往前走,墨轩想接过来,她看了他一眼,说”不用“。
城主府位于皋鹤城城北,依太玄湖而建,顺天地玄气,应水相而成,相传太玄湖下有撼世奇怪,却从未有人亲眼见过,真假与否不得而知。
许芊萼回府之后,给随行的几个弟子一人分了一个包子,让他们回去休息,而后到长老那里将此次猎获的竹妖上交,她还专门跑到东厨房让把包子热起来,她睡醒之后想吃,而后回到她自己的房间,一头扑到床上,右手扯开被子蒙到头上,她感到脑子里像是要炸了的感觉,连续带了好几轮刚入门的弟子猎妖,身体着实受不了,感觉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想要睡觉。
一位妇人,轻轻推开她房间的门,悄悄走至案前,点燃案上香炉里的安神香。然后走到许芊萼床边坐下,小心把她捂在头上的锦被拉下来,手指拨开遮住她眼睛的头发,轻抚着她的头顶,一脸慈爱和心疼。这妇人样貌精致,一双桃花眼,两眉之间的距离有些许大,显得大方。穿着一身月白绸衣,上面用金线暗绣着大片的荼靡花,若不细看是看不清的,鬓边插着琉璃穗,与银饰相佐显得华贵却不庸俗。她眉目低垂,眼中尽是心疼。
许芊萼像是察觉到来人是谁,往妇人身边蹭了蹭,似是呢喃道,“娘“。
妇人轻声应着,素手抚着头顶。过了许久,许芊萼睡熟了,妇人起身,缓步走了出去。
“夫人。“门外的一位侍女上前来。
“少主睡熟了,待她醒来,去厨房把饭菜端给她,记得要提醒她先喝汤。“城主夫人柔声嘱咐着。
那位侍女点点头,应声道:“是。“
城主夫人玉步轻抬,其余侍女在身后跟着,往花园走去。
“扣扣扣“城主夫人推门而入。房中摆设简单却不失风雅,紫檀木制的书桌和屏风,外间墙上挂着一幅“道者山行图“,左下方有当世大儒张景的亲笔题字。书案上摆着铜制错金博山炉,遍体云层山峦,但未见有烟雾散出,当是没有燃香。
“敏敏还好吗?“书桌前一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书,抬头对城主夫人笑着问。
城主夫人坐在椅子上,提起桌上的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瞅了他一眼,嗔道:“你说呢?连着四次都让敏敏带着去,你家大弟子是干嘛吃的。“
城主笑着说:“靖若他也没闲着呀,敏敏带着一批,靖若也带着呢!“说着拿起书桌上的一封信,递给城主夫人。“你看一下,这是青霞山送来的。把这次修学定在了下月十八。“
城主夫人打开信,只见信上写着:展信安,修学于七月十八开始,此次修学之后,慎之也将年满二十,愚兄欲将儿女亲事提上日程,不知贤弟意下如何。愚兄尹逢春上。
“这次轮到青霞山主持修学,届时让靖若带着弟子前去就好,只是,这亲事……我认为还是和敏敏商量一下。“城主夫人放下信,抬眸对他说。
城主点了点头,对面前人说“是这回事,总得看敏敏的意见,再者敏敏若是嫁过去,怕是要处理许多麻烦。“
十九年前,天魔厉辰天力挑六大门派,于浮屠道上与正道人士决一死战,青霞山宗主尹逢明为天下苍生力战天魔,终将天魔封印于将军碑下,只是不幸身受重伤,苦熬半旬还是去了,留下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子展颜和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尹珺越。青霞山大伤元气,最后长老们决定让尹逢明的弟弟尹逢春继任宗主,待尹逢明之子年满二十之后,还位于他。而许芊萼与尹珺越的亲事便是在尹逢明还在的时候,城主夫人与展颜定的娃娃亲。
许芊萼醒来已是黄昏,太阳低垂,晚霞漫天。她伸了伸懒腰,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门外的侍女听到动静,敲门询问,“少主,您醒了吗?“
“进来吧。“许芊萼出声道。
侍女推门而入,这侍女眉目清秀,举手投足之间有礼有度。
“夫人已经为少主准备好了饭菜,少主现在要用吗?“侍女出声问。
“你去拿吧,对了,我让厨房给我留着包子一道儿带过来吧。“许芊萼洗漱完后,一边用脸巾擦拭,一边吩咐道。
待许芊萼换好衣服之后,侍女刚好把饭菜端上来。
她用过晚饭后,便前往辰运苑向母亲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