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马车约有五十多辆,锦旗迎风作响,上书“鸿月商行”四个大字。
平时商队往返两地,都由几位九品大宗师随行,然而这次,鸿月商行却花重金请了一位先天高手。
修士很少会打商队的主意,一些黄白之物,对跨入脱凡境的强者而言,实在可有可无,有那个时间,不如多闭关修炼。
再加上,商行沿途打点,只要防住些许蟊贼,基本无碍。
当队伍靠近乱石堆时,马车中一位紫衣老者陡然睁开眼睛,沉声道,“停车!”
商队令行禁止,应声停下,护卫们绷紧肌肉抬手按刀,纷纷警惕四周,动作整齐,如战场老兵。
乱石堆中,莫长老缓缓走出,“真是让老夫久等。”
紫衣老者倏然飞出,纵身至商队之前,拱手道,“不知阁下有何见教,在下部当城厉丞泽!”
“将寒氤霜玉留下,尔等可以走。”
老者眼瞳微缩,冷声道,“阁下好大口气!”心里却是一惊,消息走漏,来者不善。
莫长老也是个狠厉性子,知道对方不会三言两语就乖乖交出。
仅是一个眼神,两人就已战到一团,紫衣老者明显术法势微,几番交手下来,渐落下风。
瞧准时机,便想逃走。
莫长老嗤笑一声,岂会轻易放他离去,一柄墨黑短剑祭出,化作三道乌光,直接封锁去路。
紧接着,两人又战到一起,三道乌光来回游走,老者最终不敌,被斩杀在地。
莫长老拾起空间袋,拿出两颗鸡蛋大小的蓝色玉石,脸上笑逐颜开。
护卫见老者被杀,立刻收拢阵型,莫英俊从石碓中走出,桀笑道,“二叔,都杀了吧!那几个小妞先留着。”
“也好!”说罢,正要祭起短剑虐杀。
听到这话,护卫们面如死灰,彼此的差距,已经不是人数可以弥补。
修士之间彼此厮杀实属正常,但修士残杀凡人,张渐就有点看不过去了。
“破字·锐芒”,剑刃散发白光,张渐悄无声息出现在莫长老身后。
一道寒芒划过,一颗头颅飞起,连带神魂一起斩灭。掌门师兄的谆谆告诫尤在耳边,能暗杀绝不刚正面。
紧接着,张渐跑到一旁呕吐不止。
刚刚出手时倒没觉得,现在回想起来,心里又一阵恶心,不断安慰自己,凡事都有第一次,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莫英俊怔怔的看着他,护卫们目瞪口呆。
“是你!”
“是我,鳄鱼头领!”
莫英俊哪里还敢逗留,拔腿就跑,张渐也没追,又吐了一会,中午吃的东西一点没剩。
换了个位置,又坐了会,总算舒服多了。
捡起莫长老身上的两个空间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然后兜个圈又追向莫英俊。
片刻后。
“叫什么?”
“小人莫英俊”莫英俊颤声道。
张渐眼睛一转,这名字倒符合自己气质,还得多套点信息。
“门派,职位,爹妈姓名,结婚没?亲朋好友名字,仇人,全部汇报一遍。我大鱼帮行走修玄界,从不滥杀无辜。”
莫英俊事无巨细,掏家底说得一清二楚。
“经你这么一说,你不无辜啊,我乃大鱼帮鳄鱼头领,专做行侠仗义替天行道之事,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
在莫英俊惊恐与绝望中,张渐结束了他短暂的生命。
这次倒是没吐,果然一回生两回熟。
换下他的衣服,将尸首烧成灰烬,连骨灰都没留下。
变成莫英俊的模样后,张渐转了两圈,再次来到漠关客栈,在封二娘惊恐的眼神中,走上二楼。
封二娘嘴唇紧抿,眼底泛红,跟着上楼。
见张渐正在脱去外衣,封二娘强颜微笑,跟着脱去自己红纱。
“停手!”张渐紧张道,他忘了这茬。
封二娘眼里惊慌闪过,立马匍匐下来,正要上前。
“你先起来,帮我把衣服洗了,这个劳务费。”张渐递出一两银子说道。
封二娘诧异地抬头,连忙起身过去,捧手接过衣服,颤声道,“莫公子还有吩咐吗?”
“没了。”张渐实在没有找到水源,而他又没学会云雨之术,无奈才来到这里。
封二娘走下楼梯,不时回头张望。
满心疑惑的走到后屋,打水清洗衣物。
张渐站在屋里,回忆细节,莫英俊探听到消息,返回宗门偷偷告诉他二叔,然后悄摸出门。
除了客栈之人,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在一起。
这个不打紧,莫英俊逃跑了,他二叔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黑吃黑,等飞幽宗找到尸首,商队估计也走了很远。
虽然自己会被怀疑,只要演技好,基本看不出来,谁也不会相信莫英俊会捅他二叔。
十几分钟后,封二娘满脸疲态的走来,将衣服小心给张渐穿好,便侍立一旁。
见她这幅模样,定然是用功力将衣服烘干。
丢出一瓶凝气丹给她,轻声道,“拿去恢复。”
封二娘低头顺眉,双手捧紧药瓶,身子微微颤抖,“谢公子。”
张渐也不逗留,穿好衣服后便踏出了客栈,那匹老马被他丢给了商队,此时孤身一人,走上戈壁。
夜幕来临,漠关戈壁气温骤降,滴水成冰。
跨出戈壁的时候,眼前画面陡变,从无垠的碎石沙漠,变成了丘陵草原。
随便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将白天捡来的两枚寒氤霜玉丢进混沌炉,感觉到丹田内,似乎有一个轮印慢慢形成,但还差一些助力。
“看来,还要再弄一些。”
既然出了戈壁,他也懒得继续赶路。
晨曦初露时,放眼望去,莽洲的风景有种坝上草原的影子,只不过地表呈淡黑色,冬季来临,草皮、树叶都已枯黄衰败。
来到飞幽宗山门之前,利用令牌穿过山雾。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飞幽宗建在一处山谷,谷底冥气缭绕,带着缕缕阴森,一排排的建筑依山而建,错落有序。
莫英俊是内门核心弟子,这也是占了他二叔的光。
顺着小道前行,山脚有个比斗台,常年有人在此设擂,比斗规则“分高下,不论生死,可认输。”
赢的可以占有对方所有物品。
当然也要境界相似,一年之中,每人有两次挑战与三次被挑战的机会,被挑战三次后,就可以拒绝接受。
血淋淋的规则,赤果果的优胜劣汰。
张渐并不知道这些,他还以为和自家的望月台一样。
见有人在上面比武,看热闹的想法如野草疯长,这是华夏民族统一性最高的爱好,与生俱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台边。
擂台上,两人拳拳到肉,打得鼻青脸肿,死不认输,精彩万分。
只见一人扭身拍地,旋腿踢胯,另一人刀掌格挡,彼此再度分开,招式精妙,时机把握恰到好处。
“好!”张渐忍不住鼓掌喝彩。
突兀的声音,引来一波注视,见是莫英俊,又纷纷转头。
“没想到飞幽宗的弟子看热闹都这么安静,心态真好,可惜没有瓜子啤酒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