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要长大,长大了的人也可以坦诚而明朗,只是那不是简单的幼稚,而是一种经过风雨之后的清澈。的确如此,之前仿佛总在浑浑噩噩地度日,甚至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真实的感受到底是什么。可是现在,好像一切都很明了,为自己定了一个学业为重的小目标,找到一个自己喜欢同时喜欢自己的人一起努力,真是美好呢!
“傻样儿,想什么呢!”新年之后的第一场雨,虽然姗姗来迟,但却恰到好处。雨中的辛海,看起来更加明朗。
辛海正要伸手挠我的头发,却突然迟疑在了半空中。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沈家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男子。一身黑衣,待着口罩,帽檐压得很低,好像,在哪里见过......啊,对了——上次巷子里袭击我的人!
“是他!”辛海回想起上次的男子压帽檐的动作,更加肯定。
“可是,他在沈家门口干嘛呀!我们要不要报警?我怕......”
我话音未落,男子不经意地回头,惊愕地看着对面的我们,拔腿就跑。
“沈晨!”辛海没来得及反应,看着眼前越来越远的那个模糊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喊出了沈晨的名字。
“什么?”
“太像了......”他说着,便要追过去。
我立即拦住了他:“辛海,你忘了吗?他是上次在巷子里偷袭我的那个人,现在他又出现在沈家不知道要做什么,他怎么可能是沈晨?”
“可是这个背影,真的......”
“沈晨已经不在了!”我知道,这一直是辛海不会愈合的伤疤,可这句话,把他拉回了现实,我不知道此时,说这句话,到底对辛海会有什么影响,但看到他不管不顾往上冲的样子,我也只能如此。
他在原地愣了许久,我轻轻环住了他的腰,靠进了他的怀里,心跳声此起彼伏。我明白,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很苍白无力,这种情况下,只能什么都不说,就这么陪着他,让他觉得,不管现在怎样物是人非,至少,还有我在他身边。
许久,辛海依旧看着那个影子消失方向,望眼欲穿。
这些天,辛海看着很疲惫,每天晚上等不到我回家他就会一个人在沙发上睡得很沉,有时候怕他着凉想让他回房间睡,却怎么也叫不醒。这天,在楼下看着家里并不明亮的灯光,就知道他肯定又睡着了,巧的是我前刚刚踏进家门,他的手机就响了。可是辛海实在睡得太沉了,手机来电并没有吵醒他,是辛父打来的。
“臭小子,终于肯接老爸电话了?”不等我说话,手机那端就已经开始咄咄逼人,“我告诉你小子,你可是夏光集团的继承人,不要以为上了大学你就可以跟家里断了联系,你要是还不回家,老子断了你财源!”
“辛叔叔,我是洛樱。”话音刚落,气氛戛然而止。
许久之后:“辛海人呢?让他听电话!”
看着辛海疲惫的脸,我尽力压低声音,我不知道这时候应不应该叫醒他,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我竟然不想让辛海与他爸爸有任何过多的言语交流,毕竟,这是他爸爸啊......“抱歉叔叔,他不方便。”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儿子被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他要是还不接我电话、不回家,小心我......”
“怎么辛叔叔,是不是又要拿我当做筹码想办法逼辛海回家?”这个时候,我真的觉得在辛海爸爸眼里,辛海除了是他悉心培养的夏光集团继承人之外,只是一个他可以利用的优势条件,只要控制住辛海的行动就方便对我动手,甚至可以对他其他的计划更加有利,“他离开夏光集团不至于饿死,离开您他会少一些枷锁,他会过得开心一点。”
良久,我还沉浸在对辛父的不满和对辛海的一点点愧疚之中,我知道这样私自接打给他的电话是很不好的行为,但是想起辛父的所作所为,我实在是做不到这一切因为辛海都释怀。突然,一股暖流随着背部一直流到心脏,真的很喜欢辛海从背后就这样抱着我,会让人觉得很安心。
“你醒了?”
他点了点头,将自己滚烫的脸颊贴在了我脖子上,轻轻地说:“怎么办啊,现在我爸肯定冻结了我所有的卡,我真的需要你养着了,不然,我会活不下去的。”
“那没办法啊,也不能让你这个小白脸便宜了别人!”
辛海,你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第二天的专业课上得很轻松,据说上次元旦晚会与学长的合作让很多老师对我的印象都还蛮不错,而我自己的导师准备重点培养,于是最近我的任务就是好好准备考钢琴主修,这当然是我的目标之一,希望一切顺利。
“洛樱,灭绝师太找你!”刚刚下课准备收拾去吃饭的时候被同系的一个男生喊住。
“小樱啊,我想问你个事情,”郁词神神秘秘地将我拉在一旁,“诗诗是不是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什么?竟有此事?我的妈呀我也不知道啊,“郁词她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啊!”
“我猜是上次帮她的那个男孩子......”
“方白?”
像郁诗这么娴雅安静的女孩子,没有哪个男生会不喜欢吧,想来要是她真的喜欢方白,要是真的在一起了,方白也许还会记我一个牵线的情,这不又一顿火锅手到擒来?再者,郁诗和方白在一起,那画面该多养眼多美好啊,这该死的甜甜的爱情啊!有一说一,今晚去上晚自修,探探这丫头的底!
“看着我干嘛?中西音乐史不够你背的?还是我脸上有字儿?”当时的郁诗手里的笔都没停,云淡风轻地对我说。
“有哇!情窦初开!”我也知道中西音史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但这完全不会耽误我吃瓜的心情,就算暂时不吃瓜,看看美女也是极好的。
可是,不知道只是我跟郁词的单方面脑补还是哪里出了问题,郁诗浑身上下看不出一丝跟平时不一样。
跟洛樱分开之后的郁诗,才是大松了一口气,她真的好怕自己的小心思被洛樱发现,更怕自己的想法被方白知道,因为她清楚,方白是方氏集团的继承人,是舞蹈系最受欢迎的男生,而洛樱是云黎集团的大小姐,是钢琴系的系花,两个集鲜花与掌声于一身闪闪发亮的人与自己有交集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事情了,她不敢奢求一些别的什么了。
回家之后,天已经黑得透彻,辛海留了一张便条:天台等你。
真的不知道辛海又在打什么主意,我上了天台半个人影都没看到,风很大,肆意地拨弄着我的头发和衣角,东南方整个繁林市的霓虹灯尽收眼底,显得小洋楼的天台竟有点暗暗的。但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挂满了一串一串的小夜灯,这一定是辛海的小心思。打开手边的开关,天台上瞬间充斥着暖白色的亮光,任凭城市的霓虹灯再怎么明亮,都不如眼前这一灯一火更牵人心境。
此时,辛海双手拿着仙女棒突然出现,烟雾缭绕到竟然有些微醉。如星点般的火花在眼前绽放着,梦幻得像是童话故事。
“呐,仙女棒!我知道你喜欢,今天晚上随便玩,多着呢!”辛海笑得像个刚得到糖的小孩。
短短十几分钟,我和辛海挥霍完了好几盒的仙女棒,天台上弥漫着烟花爆竹燃烬的味道,有点呛人。我们靠在护栏上,背对着繁华的夜市,我右手里还有最后一根没有燃尽的仙女棒在风里独自美丽,火花四溅,好久没有这么爽朗地大笑过了。
“之前过年,跟我哥玩的都是那种噼里啪啦的东西,这种我当时还找了好久嘞!”
“人嘛,会为了这一时半会儿的绚烂倾尽所有,奢侈却又值得,”辛海说着,面朝着东南方,我偏头看着他,他歪头看我,“为博美人一笑,值得!”
“好肉麻啊你,跟谁学的?”
空气突然变得好安静,眼前的少年为了让我看到一时的灿烂火花,在反季节的时间里跑遍了大街小巷的烟花店,找遍了所有的手花,温柔而活泼,影影绰绰间,又一次不自觉对他心动。每一寸、每一毫距离的缩短,呼吸逐渐变得紧促,直到触到了他的温度。
这一吻,既温柔,又认真。
在所有物是人非的景色里,我最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