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孩儿很绝望。
拿儿子挡灾，然后……自己跑路，这是当亲爹的能做出来的事么？
妥妥的后爹路数！
红孩儿得承认，作为老爹，牛魔王坑儿子的确很有一手，但作为那个被坑的儿子，红孩儿特别崩溃，不仅开始怀疑人生，还开始怀疑刚坑了自己的牛魔王究竟是不是亲爹。
“……这套路很牛魔王。”
姬德失笑，尾巴一甩，儿子飞了——被送去挡灾，自己则借机逃之夭夭，牛魔王还是这么会玩。
“老阴货啊。”
姬德给牛魔王比了个中指，旋即又坏笑道：“你自己跑的倒是溜，可回去怎么跟芭蕉夫人交代？除非……这红孩儿真不是你亲儿子。”
他摸着下巴，眼神玩味，觉得这个可能性貌似还挺大。
毕竟要是亲生儿子怎会舍得这么坑？
再加上红孩儿跟牛魔王长得一点都不像……
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龙生龙凤生凤，牛头生牛头……红孩儿也该是个小牛头才对，可红孩儿偏偏不是，姬德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
此刻红孩儿也是怨念深重。
就算被姬德提溜着打屁股都没心思黑姬德了，望着小黄牛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你是我在路边捡的爹，难怪咱俩长得都不一样……”
“长得不一样，不是亲爹，不是亲爹！”
红孩儿喃喃，小脸上竟有些哀伤，突然泪流满面，哇哇大哭了起来：“那我亲爹……在哪儿？”
这会要是亲爹在该多好，就能帮他收拾这个人如其名的缺德大魔头了。
“你爹确实有点坑。”
姬德拍了拍红孩儿的小屁股，颇有些感同身受同病相怜的感觉，叹了口气道：“小爷我同情你。”
想当年他老子直接把他给仍了……岂不比红孩儿更惨？幸好他自力更生，傍上了一个有本事的娘们儿，否则现在指不定在哪儿祸害呢——远离姜蒜这个母老虎，他只会活的更好。
“那你……放了我？”红孩儿抽了下鼻涕，试探着问道。
“想得美！”
姬德瞬间翻脸，手掌发力，直接把红孩儿拍个狗啃泥，冷笑道：“敢来桃山捣乱，不给你点教训，真以为小爷这黑王的名头是白叫的……”
“你想怎样？小爷我宁死不屈！”
红孩儿很硬气地说，而后瞧见姬德杀气腾腾的眼神，直接就软了，很没底气地道：“我说老姬，不至于吧，咱俩也算是老交情了，我也算是你看着长大了，你应该不会把我打死的……嗯，肯定不会！”
“……”
姬德嘴角一抽，就这无耻的样子跟牛魔王简直如出一辙啊，这会儿他倒是有点相信红孩儿是牛魔王的亲儿子了，都说七岁看老，红孩儿刚好七岁，现在就这么懂得……见风使舵，无耻风范颇有几分牛魔王的影子，若是以后长大了，无耻作风岂不是跟牛魔王一样，甚至……还要在牛魔王之上？
“有点小无耻。”大灰狗摇头。
“多好一孩子，被牛魔王给带歪了。”大黄狗叹了口气道：“可惜啊可惜。”
“要是从小在我们桃山长大，肯定能树立起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驴小二也叹道：“牛魔王害人不浅呐，该拴！”
趴在驴小二头上的猫妖也点头，但他并不是认同驴小二的话，而是觉得红孩儿的三观的确很歪，但若是换成在桃山长大，恐怕会更歪。
试问谁不知道是桃山带坏了妖怪世界的风气？
而又是二当家带坏了桃山的风气！
总而言之，二当家才是罪魁祸首。
一个人带歪了妖界啊！
“你肯定不会打死我的对吧。”红孩儿试探着问道：“毕竟我还是个孩子。”
“……有想着娶童养媳的孩子吗？”姬德没好气道。
“……”红孩儿讪讪一笑。
“放心，肯定不打死你。”姬德斜睨红孩儿：“小爷我五讲四美又兼圣明仁义，虐待儿童的事都做不出来，更别说虐杀儿童了……”
红孩儿撇嘴，小声道：“你虐待我好几次了……难道我不是儿童？小爷今年才七岁！”
姬德无视红孩儿的怨念，竖起两根手指：“给你两个选择。”
“今天放我走，还是明天放我走？”红孩儿眼睛贼亮。
“你想多了！”
姬德没好气道：“是去动物管理局，还是妖魔改造所，二选一。”
“动物管理局？”
“妖魔改造所？”
红孩儿脸色瞬间煞白，被吓瘫了，头摇成拨浪鼓：“我不去……打死也不去！”
对妖魔来说，这俩地方比十八层地狱还恐怖，凡是进去的都说好，凡是进去的都不愿意出来了，就算偶有几个愿意出来——但也不是囫囵个儿出来，整个儿都变了，思想觉悟无限度拔高，从原来为祸一方的大祸害，变成了乐善好施的热心人。
这是对妖魔从内到外的改造啊，可怕！
红孩儿听说，“妖魔改造所”有两大宗旨：劝凶魔向善，教恶妖从良。
总而言之，就是把坏的回炉重造，然后……变成好的，至于这个过程——没进去过的不知道，进去过的不愿意出来，出来的不愿意说。
于是，外面没人清楚。
但这更是在无形中给“动物管理局”和“妖魔改造所”披上了一层神秘和恐怖感。
不夸张地说，在西川和南疆妖怪的心里，“动物管理局”和“妖魔改造所”是世间最可怕的地方，而姬德就是最可怕的人。
因为姬德就是这俩地方的绝对掌控者。
这也是为啥姬德只是桃山的二当家，却被称为总瓢把子和总把头的原因所在。
红孩儿可不想去这俩地方，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挺好，可不想被改造——这怎么对得起他妖魔之子的身份？
妖魔从良，恶人向善？
开什么玩笑？这完全是对“妖魔”这一行的侮辱！
他红孩儿可是立志要接过祖辈妖魔手里大旗的小妖魔！
去妖魔改造所算怎么个情况？
“不去！”红孩儿头摇成拨浪鼓。
“不去也得去。”
姬德说道：“你这小屁孩坏的很，必须得改造下，帮你成为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妖怪——这是桃山的宗旨，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必须从每一个德行败坏的妖魔身上践行……”
“打死不去！”红孩儿很坚决。
“那把你打个半死去不？”
“……能不打么？”
红孩儿泪眼汪汪：“我怕疼！”
“……不打你了，但你得听话，小孩子不听话才会被打屁股。”姬德变了一张温和的脸，开始蛊惑，忽悠小朋友。
“我不小了，今年已经七岁了！”
红孩儿了抽了下鼻涕，可能是因为“小孩子不听话会被打屁股这句话”让他心里和屁股都不舒服，连忙抗声道：“我来桃花坞娶姜姐姐为童养媳，就是为了给自己庆祝七岁大寿……”
“……七岁大寿！？”
姬德满头黑线呐，觉得这小屁孩还真是敢想敢说敢干，就这德行……思想都歪到姥姥家去了吧，必须得改造！
他有预感，这对“妖魔改造所”来说，将是一个无比艰巨的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