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时,天还未大亮,皇帝身边的德公公便来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王府荣安郡主,姿容端和,率真不越,今三王爷为国捐躯,朕甚感悲痛,于青山寺,携万民祈福七日,念其一女孤苦无依,特接入宫中,封为长公主,钦此”
长公主依旧昏迷未醒,烟霜替她接了旨,
“烟霜姑娘,皇上听闻公主未醒,特许昭阳殿的人不必前往了,杂家就先告退了”。
燕京城内各处茶楼酒肆谈声四起,三王爷自新皇登基,自请镇守朔北,两年来战无不胜,如今马革裹尸,让人唏嘘啊。
如今皇帝携万民祈福,三王爷之女成了亲封的长公主,可见其兄弟情深,宅心仁厚。
茶肆里,三两成群议论的可都是这荣安郡主,如今盛极一时的长公主。
雅间内,坐于案几旁的女子,作男子装扮,一袭青衣,一双桃花眼尽显风流,眼睑的泪痣,几乎近妖,不动声色地听着雅间外的动静,
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打抱不平:“这哪里是祈福,不过是皇家为了堵天下悠悠众口罢了,这般急切切的将主子从翟原接走,王爷王妃的死……”
“烟巧”,傅旬月抬眸瞥了她一眼,“隔墙有耳,如今入了皇城,你的性子也该收敛一些了”
“主子,这皇家也欺人太甚,当年王爷都自请去北地了,还不肯放过”,烟巧不甘地跺脚,声音微小。
“欠我的,我自会向他们千倍万倍地讨来”,手中的茶盏扣在桌上。
“传信荣桢,按之前的计划,可以动手了”,
“是”。
楼下街道肃清,京城守卫亲自开道,皇辇在路中央缓缓而过驶向青山寺,后面跟着一长串的车队,楼上数万百姓隔着道,像潮水一般跪下去,高呼万岁,人声鼎沸。
入夜,昏黄暗淡的烛火轻摇,
傅旬月坐于桌案前,随手翻看着一卷竹简,眼眸渐深,
籍贯上姓名,祖籍,所有内容皆丝毫不差,若不是荣叶来报看到了本人,连她也辨不出其中真伪,怪不得两年来生性多疑的帝王都没有怀疑过。
她抬头望着窗外的婆娑树影,思绪深远,
三日前,她入宫方醒,
未时三刻,皇帝召见,她独自一人绕着御花园去养心殿的路上,
远处一女子锦衣华裳,一举一动却颇具英气,手执一把月牙白宫扇,迎面与她撞上,
她抬头,两人具是一怔,对面的人先回过神来,趁她震惊之余,不管不顾地将她推入了莲花池中,她还记得旁边的丫鬟唤她
“沈贵妃”
还好她会凫水,不过为了方便行事,也就顺水推舟“昏迷”在殿中。
沈贵妃何许人也?新皇登基那年入宫,盛宠无极,外人都道一个毫无背景的新人,入宫便是昭仪,此后一路高升,到了如今的沈贵妃。
好巧不巧,沈姨,也姓沈。
“查到了?”,
“是,荣桢传来的”,烟霜低头回禀,将手上的牛皮纸信封递了过去,
她缓缓展开,一目十行地扫过,走到烛台前,信纸缓缓灼成灰烬,
她起身推开木制的窗,缓缓道,
“荣叶,当日去见沈姨的是你,如今见了这沈贵妃,你以为如何”
“主子,容貌,身形都无差别,就连声音我也分辨不出”
“还真是好手段啊”,只是不知是哪方人的手段了,
窗外天已经黑透,白日里还晴朗的天如今看不到半点星子,不知何时下起了细小的雨点,满地残花。
“主子,那沈贵妃的身份……”烟霜欲言又止,
皇家之事能打探到内情的不多,一模一样的容貌和名字,这般扮相入了宫中,到底是别有所图呢,就是不知这图的究竟是荣华富贵,还是……
好一出瞒天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