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旬月以养病为由,昭阳殿闭门谢客,她换了妆束宫内宫外地忙着,偶尔又在窗沿看着那幅画发会儿呆,
烟巧时不时地在一旁唠嗑一些各宫的动静。
梦里的场景依旧断断续续,缠缠绕绕,梦醒了,又是记忆里绵延不尽的红,始终不得而解。
又过了两日,这日午膳刚过,
云过风清的天,院子里树上的花开了,树下的杜鹃,花开烂漫,
花的中央铺了一块凉席,傅旬月正坐在上面,捣鼓着那株开的正艳的花,花瓣层层叠叠,风动花落,
树上的花打着旋落下,点在她的肩头,又被风轻轻拂下,落在池子里泛起圈圈涟漪,她依旧长发半绾,烟蓝薄纱的裙摆被风吹起一抹弧度,斑驳的阳光照下,更衬得眼睑的泪痣越发明艳,
烟巧急冲冲地进来了,
“主子,平西将军回京了,这会儿应该进宫了”。这是她们主子等了许久许久的人。
咔嚓,枝上的杜鹃花啪塔一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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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外,德公公候在外面,里面传来皇帝满含笑意的褒奖声,似乎相谈甚欢,
“李德全”,
“奴才在”,他应声进去,迎面碰上刚从里面出来的人,
他躬身媚笑:“平西将军”,
来人只声未答,只匆匆忙忙地往外走去。
弯弯曲曲的长廊,刚刚西沉的黄昏日暮,风起绡动,带着叮当的佩环声,
女子一身海棠烟罗叠纱的红妆,脚上踩着软底珍珠绣鞋,眉间一朵嫣红的芙蓉花钿俏丽动人,发髻上斜插着的的千叶鎏金牡丹簪微微晃动。
雕栏两侧浮动的纱帘,轻轻曼曼,
她莲步轻移,一双水色的桃花眼,水光潋滟,嘴角微翘,微微朝前望去,
微弯的拱桥,黄昏将近,水面上升起冉冉的雾气。
桥头的男子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凝神望着远处,似乎站了许久许久。
傅旬月莲步轻移,踏上拱桥,
男子似有察觉,转过身来,深邃的轮廓,一双浅浅的凤眸,深迥又黑暗地仿佛透不进光,即便一身风尘,也掩不了浑然天成的贵气。
“阿芜”,
低哑磁性的声音传来,温柔而缠绻,让傅旬月晃了一下神,像是隔了一个时空传来,轻轻敲在耳里。
“你身体可安好了?”
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与他那杀伐之气不符的温和,薛景斐的视线扫过她头上的海棠花簪,
傅旬月微微欠身还了半礼,
“薛将军,我甚好”。她抬头撞进那双只映有她的眸子里,微微一笑,睫毛微动,媚骨京华。
“阿芜,你不识得我了?”
他的眸子里好像有光在跳动,直直地盯着她,又像极了饿狠了的狼盯着嘴边的猎物,极具侵略性,
傅旬月邹了邹眉,想着他怎么知道我的闺中小字,这闺字可不是别人能乱叫的,莫得平白惹了祸端,话到嘴边,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只抬首道,“自是识得,平西将军这一身戎装,难不曾我识错了?”。
“没有”,声音低低的,微微低垂的眸子遮住了眼里的光,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低头喃喃道,“没想到是这般……”,声音微不可闻。
“明日的晚宴为将军接风洗尘,听闻将军千杯不醉,只是这宫外到底比不得宫内,将军还是少喝些好”
婉转轻灵的声音,仿佛又带着深意。
薛景斐身后的秦隐听到她的话,眼眸一深。
宫内眼线极多,她不敢与他多呆,寥寥几句后便从一旁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