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空气安静了许久，他们各自随手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籍坐下，相隔不到两米，翻着手中的书，气氛有些尴尬。
愁生看着认真阅读的老头，面无表情道:“廖先生，学生一直对您的身份颇为好奇，不明白您明明乃一代强者为何甘心跻身市井，敢问前辈究竟是何人？”
老头放下书，抬头看看愁生，摇了摇头:“哎，终究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啊，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天赋，不像染城子弟，不知阁下究竟是那个世家的弟子?”
这么说来廖先生也不知道愁生的身份，只是在猜测，愁生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开始和他客套起来:“柴老板事先并未告知在下先生真实身份，若是多有得罪，还望先生海涵。”
廖先生也不是省油的灯，立马回道:“哪里，哪里，姓柴的同样不告诉老朽阁下身份，阁下气质不凡，定是出自大世家，在学院遇到困难，老朽愿尽绵薄之力。”
看来他们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愁生要是以后想了解廖先生，他大可以直接询问玺岳或者王奇。
现在愁生基本可以确定，药济宁就是‘廖先生’，同时也是夕染学府，百惠院的院长。
毕竟这个老头经历了太多人情世故，再聊下去，愁生怀疑他会摸清自己底细，于是他恭敬告别，说回去炼制今日布置的数枚丹药。
就在愁生转身刚刚迈出步伐之际，脚下温热传来，他正想运转灵识力，可低头时看见脚边有灰白色的小火苗，随后愁生直接放弃了抵抗。
他不禁冷笑，这种小伎俩也真是难为老头了，愁生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老头在试探自己，反正廖先生断定自己是大世家的子弟，自然不会杀自己。
于是愁生直接懒得抵抗，任由那微弱的小火苗烧尽他一半鞋袜，这时他才假装后知后觉的把灵识力覆在脚上，稍微抵抗一下。
大部分高品阶药师，在别人攻击自己时，都会第一时间放出丹火防御。
然而愁生没有，这样廖先生最多以为愁生是二品药师，老头的注意算盘打了个空。
随后愁生装作一脸不解的转头，茫然地看着廖老头。
老头揉了揉鼻子收回火苗，尬笑了几声转移话题道:“嗯……那啥……对了，孩子，你知道这次你开学考为什么是最后吗？”
愁生无语，你是考官又是院长，我想考第几不还是你说的算吗？
其实愁生从来就不在意成绩，特别是这种差距过大的考试，对于他来说没有意义。
一个四品药师和一群刚刚学会炼丹的一品药师比赛，赢了也不光彩啊。
比起成绩，愁生只关心怎么隐藏自己的身份，以及天择国君的下落而已。
他摆摆手道:“是在下没有发挥好，在下本就资质愚钝，还是尽快赶回去做功课的好，不然下次考试，又是倒数第一了。”
廖先生摸着胡子的手顿了一下，这个少年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一时间居然捉摸不透对方，这令他不得不对眼前的少年高看几眼。
这个廖先生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愁生根本不想了解。就算老头在染城是一个样子，在夕染学府又是另一个样子，只要他不妨碍愁生，这些愁生都不在乎。
“哎，孩子，其实开学考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合理的，同样是医人，并无贵贱之分，这种事本应无第一，真不知道那些家族为何要争这个虚名，人啊，有事太执着名望也是会迷路。”
“十多年前，我提议开学考，只是为了让孩子们学以致用，有所感悟，明白自己的长短，开学可以勤奋好学，可孩子们一到学院就开始互相攀比，不要几年啊，染城的大家族非要搞什么排名，造孽啊……”
廖先生叹了一口气，不慌不忙说完这些话，看来如今的开学考已经变了味，与廖先生的初衷背道而驰。
愁生一听这话，也是对廖先生多了几分敬意。
老头是真的不简单，名望，荣誉，这个世界上能看透的人又有多少?
虚荣也好，傲慢也罢，愁生的天赋在家族是所有人望尘莫及，他对第一名没有执着过，他从来不曾参与家族小辈间的任何比试，因为他永远是未冕王者。
任何的天才都抓不到他的影子，他永远是第一名，却无法理解第一名的感受。
世上没有人喜欢被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比起挖苦讽刺，大多数人更喜欢鼓励赞美。
愁生小时候周良云带过他几年，周良云性子稳重，随和讲理，能进退，而愁生父亲又是一家之主，整个家族唯我独尊的霸气与戾气都有。
周良愁生刚好在两人之间，所以别人谦虚恭敬，愁生可以比任何人还放低姿态。可一但别人触碰愁生逆鳞，他血脉中的骄傲，可以不计后果，傲慢的和对方斗到你死我活。
抛开个人，这个开学考，确实有不合理之处，考生心血来潮不计成本出诊，为的只是一个名次，这种把别人的性命当做追求名利的工具的做法，确实令人寒心了。
可强者为尊，又是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律，所以关于开学考这件事的对错，愁生不知，廖济宁也分不清。
甚至有一些医药世家的子弟，只知道修行，从来不出诊，别人上门求药还恶意刁难，学医不济世还故作清高，这类人也不在少数……
“多谢指点。”说完这四个字，愁生有几分沉重的离去，这一次廖先生没有挽留。
愁生出云中书时，晚间学院人渐少。
反正作业王奇帮忙搞定，今晚众学子都忙着回去炼丹，愁生打算乘机会，悄悄在摸清一下百惠院的地形，找传送阵。
翌日辰时，愁生早早去教室，小黑的生物钟比愁生准时，有它在，他从来无法睡懒觉。
“王奇？”愁生进门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已经有了两个黑眼圈，看得出来，昨夜一定没睡好，估计这货也没偷懒，炼丹到四更天也是妥妥的。
愁生看一圈周围，之所以没有动静的原因是……
早来教室的众学子都爬在课桌上睡觉，教室一片安静，看来是昨晚大家都辛苦了一夜，通宵的绝对不在少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