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浩和欧麦青领着那些大内侍卫搬去太阳胡畔的奇语别院去了,这个安排让齐天浩十分满意。没有了府衙那些人的注意,他行事方便多了。就连去某些只有男人才可以去的地方时也不用再偷偷摸摸。
按照张万奇的吩咐,西门语嫣迅速的处理着内院那些值钱的什物。
自打嫁给张万奇那天起,她便已经知道张万奇在替某些人敛财。虽说具体是谁她不知道,但是她却感觉到张万奇在这上面早晚都会出事。不但西门语嫣知道,张万奇自己也知道,但是那个人的权势,根本就容不得张万奇去拒绝。
张万奇不是傻子,这些年来为了自己的后路,他自己也聚敛了不少财产。诸葛清卿交给他的赋税,他交上去的连十万两都没有,余下的几十万两都被他私吞了。
几天功夫,西门语嫣便将一切都打理妥当,变卖的珍奇古玩加上原有的银子足足有一百三十多万两。西门语嫣将这些银子全部兑换成了银票,余下来不及变卖的东西她也全部封箱装好,只等张万奇那句话了。
张万奇每天除了到府衙内处理事务,余下的大部分时间用来陪齐天浩游览苏城。他只想借此机会了解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齐天浩和董志柏碰头了,二人如约定下了那根要舍弃的手指。
太子殿下,不能迟疑,要剁就得当机立断现在剁。不露声色的董志柏风轻云淡的说道,那轻飘飘的口气就仿佛在说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稍等两日,让人把风声放出去以后再剁不迟。齐天浩沉吟后说道,他想把罪名坐实后再除人。
不能再等。那根手指知道的太多,而且也已经起了疑心。若不瞅准时机早点下手,我怕会夜长梦多。董志柏极力劝说着齐天浩。
少保有何看法?齐天浩望向旁边的欧麦青,后者点了点头,示意赞同董志柏的说法。这还是齐天浩第一次做这么大的决定,难免有些优柔寡断。他不希望在这件事上出什么岔子,那可是关乎他即位的大事。
见二人都建议马上动手,齐天浩只好依从,但是怎么下手却成了焦点。
若是找人直接动手,别人就会怀疑他是被杀人灭口,这件事就会没完没了。齐天浩不无担忧的说道。
太子殿下,他贪了那么多的银子,肯定是死罪。知道您已经查到他头上的时候,他就畏罪自杀了。我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哼哼!董志柏从鼻子中哼笑了几声,齐天浩和欧麦青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三人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既然这样,那董大人您是不是该打打草了呢?欧麦青果然也是一条老狐狸。
这事的确该董大人出面。齐天浩也随声附和道。
下官谨遵太子殿下之命。董志柏一脸严肃的躬身施礼。
张万奇心中的那份不安越来越强烈了。前几天自己见董志柏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今天却又派人来叫自己去他的总督府?以前有事都是他差人送信来。除了每月的述职,他从不叫手下的官员到他的府上。今日为何这般反常?张万奇越想越觉得蹊跷。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如他所料,心中那不祥的预感果然噩梦成真了。
回来的途中,董志柏那些话一直回响在他耳边。
话说得十分冠冕堂皇,隐讳。饶是如此,张万奇依然从他的口气里听出了一丝杀气。从来不管下属死活的人,忽然间关心起下属的安全问题,难道不让人觉得奇怪么?
最可怜的只有自己,为他们付出了一切,最终还是免不了被撇弃的命运。
当初拉拢自己入伙的时候,董志柏对自己说尽了好话,不仅许下高官厚禄,甚至还用……可如今一出事,他们便像丢弃一块破抹布般将自己随意甩了出去。而且大有让自己自行了断之意。自己岂有那么好欺负之理!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张万奇拖着疲惫的身躯,两条腿像灌铅般沉重。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内院的,从未发觉这短短的几十米竟是这般漫长。此时他唯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拥着西门语嫣,闻着她的发香静静地呆上一会。那个女人的怀抱,是他今生最想依靠的港湾。
回到内府,西门语嫣不放心的一直等在那里。
一见张万奇萎靡不振的一步一步挪回来,西门语嫣就什么都明白了。她悲切的上前一把搂住了张万奇,后者亦满脸痛苦之状。
晚饭后,夫妻二人早早的便上床歇着了。
晚饭后,张万奇夫妻二人早早的便上床歇着了。
芙蓉帐内,春光旖旎。
仿佛这便是他们夫妻最后一夜似地,二人从入室开始便一次次的欢爱不止。直到筋疲力尽,张万奇才依依不舍的抽身从西门语嫣身上爬了下来。
张万奇顺势侧躺在那里,西门语嫣则乖顺得像只猫咪般枕着他的胳膊,躺靠在他胸前,两只光洁的藕臂紧紧地环搂着张万奇的腰身。二人依旧不停地喘着粗气。
明天晚上就带着羽儿离开吧,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们走了,我也就没什么牵挂了,有些事我也该做做准备了。他支起怀中女人那秀气的小下巴,目不转睛的端详着。他发觉一件事,这张脸看了整整六年却为什么怎么也看不够?
西门语嫣的一双水目也在同样看着他,万奇,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
不行。你必须走!为了我,为了你自己,也为了羽儿。张万奇纠结的两条浓眉都快拧成了麻花。
你真舍得让我走?西门语嫣像是要急于证求什么似地,又问了一遍。
我当然不舍得!张万奇将她狠狠的搂到了怀里,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似地。你跟羽儿是我的命。为免遭鱼池之殃你们必须走!
怀中的娇躯微微一僵,随即便一头钻入他的怀中啜泣起来。
张万奇觉得自己的心正一片片碎裂开来,大手轻抚着她如云的秀发,掰起她的小脸,火热的嘴唇却已经忍不住的再次覆盖到那两只轻颤的唇瓣上。
芙蓉帐内再次掀起爱潮门口处,一个苗条的身影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因为要陪太子去太阳湖畔游玩,张万奇一大早便醒了过来,一翻身,他的胳膊扑了个空,身畔的佳人不知所踪。
待他起身整好衣冠时,西门语嫣却推门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块擦脸布。跟在她身后的是端着水盆的丫鬟小琪。
大人,快洗把脸吧。西门语嫣灿笑着走到了他跟前,眼神里却透着说不出的怪异。她的笑只堆在脸上,并没落在眼底。眼底有的,只是一抹痛楚。
看着她美丽如花的笑脸,张万奇的心咯噔了一下。
六年的朝夕相处,同床共枕,足以了解一个人。
只有在场面上的时候她才会喊他大人,私底下通常她都叫他万奇。
更怪的是,今天清晨,屋子里竟然多出一个人来。
因为,洗脸水向来都是她亲自端进屋子里来的,从不假他人之手。而且通常在这个时候小琪从不进他们的房间。
他不动声色的弯腰洗了几把脸。闭着眼睛立起身时,西门语嫣已经将手中的擦脸布奉了上来。他半睁着眼将那块擦脸布接了过来。
脸还没有擦完,擦脸布还蒙在脸上。
胸口上猛地传来一阵剧痛。
他霍然睁开双眼,眼前是西门语嫣惊恐万状,痛苦万分的娇颜。
低下头,胸口上的匕首只插去一半,另一半和刀把还留在他的胸外面。鲜血随着刀口急涌而出。
下手的人没有尽全力。
不要怪我!她的一只手还停留在他的胸前,美丽的大眼中泛上了一层水雾,接着,一颗颗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为什么会是你?他在倒下的那一刹那问了一句。
万奇!你刚才明明已经觉察到了,为什么不躲开!为什么?西门语嫣疯了一样扑到了满身是血的张万奇身上,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一迭声的说着对不起,已然哭成了一个泪人。
没想到真的是你。他自己回答道,望着哭得一塌糊涂的西门语嫣,他的眼神无比的温柔,找不到一丝一毫应有的恨意。
一直都是我,我一直都是他的人。是我对不起你!西门语嫣再次哭倒在他怀里,任凭那些鲜血将她一起染透。
不要哭,不许哭。你……只要记得,我……他抬眼望了站在旁边毫无反应的小琪一眼,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别废话!快说,你把那些书信都藏到哪儿去了?站在旁边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小琪尖声问道。
她必须在他咽气前找到那些东西的下落。
那些书信,已经……被我烧了,所有的证据全……都没了。告诉你的主子,只要我……死了,这世上……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些秘密了。放过他们母子,不然,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放过他的。张万奇拼尽所有的力气说完了这席话,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也开始暗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