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教坊座落在风景极好的郊外,落英缤纷,溪水潺潺,却位置极偏。
此时已是金乌西斜,晚霞似火焰般燃烧了半个天空。
出了院门,周树仁与恒恒快马加鞭,二人二马如同迅雷狂风般疾驶在驰道上。
“再快点!周郎,要回去得迟,城门可就关了!”
恒恒面色焦急,一边挥动马鞭一边冲身后的周树仁大喊。
周树仁闻言一手扶住下滑的白色帷帽,一手控住缰绳,内心无所谓。
这马再好也就只能跑那么快,城门要关了我也没办法好不好。
要实在得怪谁,就怪刚刚那几头大蜘蛛去。
他只应了声,继续闷头赶路。
二人一路西奔,总算在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散尽前赶到了城门下。
守门的士兵其中有个半大的小子,五官稚嫩,身披坚执锐,正直愣愣地站在城门口。
他在等待城门合上。
护城河上沉重的吊桥正在缓缓升起。
凭着极好的目力,他远远地就望见两匹黑马迎着夕阳踏风疾驶而来。
当头的一匹匆匆忙忙跃上吊桥,往城门去。
当头的人还大喊:“慢些!慢些!后头还有人!”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吊桥已拉到了一定的高度,后头还有一匹劲瘦黑马搭载着一个带帷帽的男子,没来得及上桥。
城门上有飘落的零散白梅花,顺着缓缓流动的护城河飘远,鼻间嗅得一缕清香。
那男子看不清面容,身姿绰约,侧帽打马而过,不急不缓,越罗衫袂迎春风,玉刻麒麟腰带红。
守门士兵忍不住为男子感到着急担忧,那人要是进不来怎么办,那可真是可惜了。
就在下一刻,他瞪大了眼睛,甚至怀疑自己眼中所见的是否真实。
耳边传来一阵马匹的嘶鸣声。
一匹劲瘦黑马,背上载的是一身姿如松的男子,竟纵身一跃,跃上了已经升到一半的沉重吊桥,如同天兵神将下凡般向士兵冲来,极为潇洒。
公子春衫桂水香,远冲飞花过城门。
稚嫩的士兵还在发呆,后头带他的老兵敲了他一个铁榔头,骂骂咧咧道:“看什么看!这个时辰了,就不该让人进来!”
士兵捂住头不敢反驳,再定睛一看,发现那跃过吊桥的公子打马越来越近。
一时之间他竟忘记了老兵的责骂,只顾呆呆地望着。
这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人!
但见少年鲜衣怒马,饰白玉环,腰佩荣臭,一袭春衫飘飘欲仙,侧帽沾了几朵飘落的白梅花,烨然若神人也。
从那半开的帷帽可看到其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
守门的士兵呐呐地让周树仁过去了。
周树仁冲士兵点了点头,入了城门,有不少娇俏轻提罗裙的小娘子盼头望来。
身下的劲瘦黑马不耐烦地打着响鼻,呼出一股热气。
行人如织,商铺林立,市井繁华,华灯初上。
这才仿佛到了花花世界,回到了凡尘俗世,充满烟火味。
这就是上京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