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府
宋水芸坐在梳子台前,将头上的首饰都卸了下来,随意的梳了一个平常的发髻,而后她起身更衣,将身上的王妃服制脱了下来,换上了一袭烟色长裙,更显她恬静温婉。
“微雨,你去大门外看看王爷回来了吗?”宋水芸拿起了一本书说道。
微雨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宋水芸的手边摆了一盘荷花酥,正是张嬷嬷的手艺。
宋水芸一边看书一边拿起一个荷花酥小口的咬了一口。南紫正拿着一把折扇,站在冰盆前扇风,一阵阵的凉意袭来,宋水芸觉得舒服极了。
看了一会儿的书,宋水芸就觉得乏了。正准备去榻上躺着休息一下,就看见于泽之站在门口。
宋水芸看到于泽之的时候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她还是惊喜的说道:“王爷回来了,怎么不提前遣人回来通报一声。”
“芸儿刚从定国公府回来,本王想你必定很累了,就没有让他们打扰你。”于泽之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
宋水芸暗道不好,温婉的说道:“多谢王爷体谅。王爷快进来,外面日头大,当心晒着了。”随后,她又对晴芳说道,“上茶。”
闻言,于泽之抬脚走了进来,净了净手,坐在上首,喝了口用井水沁过的茶水,只觉得身体中的暑气都消散了。
“芸儿这次回去,岳父身体可还安康。岳母的病情可还严重。”于泽之放下了茶盏,关心的问道。
宋水芸坐在于泽之的旁边,回答道:“父亲身体安健,母亲的病也有了起色。王爷不必担忧。”
“岳母的病有了好转,本王也就安心。”于泽之点了点头。
仅管现在于泽之看上去跟平常一样,但宋水芸还是能感觉到他平静的面容下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宣泄出来,给她一种不安的感觉。
宋水芸带着一丝的试探说道:“王爷可是累了,不如休息一下吧。”
“累了,真的是累了。”于泽之一叹,带着无尽的疲惫说道。
宋水芸心疼的说道:“王爷既然累了就休息一段时间吧。”
“芸儿,我和三哥可是亲兄弟啊,我自认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为什么他要这么的陷害我。难道我真的有哪里做错了吗?”于泽之迷茫的问道。
宋水芸用双手握住了于泽之得手掌,给予于泽之温暖,“王爷没有错,您对荣王如何,京中诸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反而是荣王因为嫉妒伤害了王爷。是荣王错了。”
“是吗?可是为什么三哥会这样的恨我,父皇最忌讳的就是有皇子结党营私了,三哥明知道我的罪名一旦落实,我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我真是没有想到,我对他一腔真诚,他却这样回报我。”此时的于泽之就像是被背叛了一样,心里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疼。
宋水芸从未见过这样失态的于泽之,有此可见于泽枫此举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宋水芸用眼神示意晴芳她们退下去,这种时候她们不适合呆在一旁。屋子里的下人也都知道,有些话不是她们该听的,见宋水芸吩咐了,她们如释重负的快速的退了下去。
顷刻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于泽之和宋水芸两人了。侍女们都站在门外,不时还能隐约的听见屋内传来宋水芸柔声劝说的声音。
没过过一会儿,宋水芸就悄悄的打开了房门,低声喊道:“晴芳。”
“王妃有何事。”晴芳快步的朝宋水芸走了过去。
“去取一些安神香来。”宋水芸无奈的说道。
晴芳了然,不一会儿就从库房中将香取出来递给了宋水芸。
一刻钟过后,屋子里渐渐的没有了声响。一时间整个芸之居静悄悄的,只听得到午后的蝉在院子内鸣叫的声音。微风拂来,带来了一丝懒洋洋的气息。
“晴芳。”突然宋水芸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听到了宋水芸的传唤,原本在屋外昏昏欲睡的侍女们一下子都清醒了过来。晴芳打了一个哈欠,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她轻轻的推开了房门,小心的走了进去。
屋子内一片昏暗,几个大冰盆摆在房间的角落里,带来丝丝的凉意。此时的宋水芸已经放下了青丝,随意的披散在身后,不远处,床边的软帐放了下来,透过帷幔,晴芳能看到有人躺在上面。
晴芳悄声的走到了宋水芸的旁边,低声道:“王妃有何吩咐。”
“更衣吧。”宋水芸张开了双臂。
晴芳服侍着宋水芸换下了身上的衣裙,宋水芸撇了晴芳一眼,看见了她眼底还未散去的睡意,体谅的说道:“你们也累了吧。就不必守在屋前了,一个时辰后再到屋前候着吧。王爷起来了,我自会唤你们的。”
“多谢王妃。”
等到晴芳退了出去后,宋水芸侧耳倾听,知道房外没有人了,而后沉声说道:“寒列。”
一道黑影闪过,“王妃有何吩咐。”
“守住这间屋子,不要让人靠近,特别是那些别府埋下的钉子。”宋水芸吩咐道。
“是。”寒列应声道。
等到寒列消失不见后,床上有了动静,是于泽之坐了起来。
“怎么,你不伤心了。”宋水芸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揶揄。
于泽之切了一声,“我为什么会伤心,只是那些人觉得我会伤心罢了。”
“估计晚膳的时候,圣上会有抚慰送到宸王府。”宋水芸摇着一边扇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于泽之将散落的发丝用一根发带缠起,“一向如此,不是吗?”
宋水芸刷的一声将扇子合起,冷笑的说道:“表面功夫。”
“我虽然早有准备,可是却没来得及用上,这次算我欠了景夜一个人情。”于泽之虽然并不想承景夜得人情,但却否认不了确实是因为景夜的原因,于泽枫才会这么快倒台。
闻言,宋水芸挑了挑眉,笑着说道:“这人情可不好还啊。”
“人情我已经让寒列还回去了。”看着宋水芸幸灾乐祸的样子,于泽之淡淡的说道。
宋水芸长长的哦了一声,有些意外的说道:“你将镇国公府的那个消息透露给了他。”
于泽之点了点头,“我所掌握的消息中,只有这个对他是最有用的。”
“真是可惜,我还想看看他和镇国公府交手呢,一方狡诈如狐,一方不择手段,双方势均力敌,鹿死谁手谁都不知道,这样才最有趣。现在景夜掌握了主动权,以他的心性,是绝对不会给镇国公府反击的机会的,这样就没看头了,不过若是镇国公府使出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那这场交锋还结局难料,可是我想,镇国公府大概是不会这样做的。”宋水芸带着无限的惋惜说道。
于泽之无奈的看着宋水芸,“你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彼此彼此呐。”宋水芸收了惋惜的情绪,正色说道,“不过,若是能将你欠他的人情还了,这场戏不看也罢。”
“是的。”于泽之支着脑袋侧卧在床上说道,“以后再见他时,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闻言,宋水芸神色莫测,折扇掩住了她唇边的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感叹的说道:“这只怕难啊。看不了那场戏,这场也不错啊。”
“对了,我今天在定国公府看见沈行奕了。”宋水芸半倚在桌边说道。
正要躺下的于泽之闻言吃惊的又起来了,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他回来了,怎么可能,他不是还有半个月才会回来的吗?”
“可我确实在定国公府看到了他,他也没有刻意的掩藏自己的行踪,应该是先行脱离了部队,提早回来的。”宋水芸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说道。
于泽之沉吟着说道:“他应该早就见过父皇了,不然他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人前。只不过他已经回来了,还进了宫,整个京城中的人竟然都没有察觉到,看来……”
“周朝上下有这一手遮天的本事的也只有圣上了。”宋水芸接着于泽之的话说了下去。
于泽之分析的说道:“威远候与定国公府向来交好,威远侯亦是保皇党,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他家是武将世家,与安王府同出一路,定国公府从文已久,在文官中根基深厚,这三家合在一起可以说是父皇手上的最庞大的一股力量,现在这三家都到了权利交替的时候了,父皇为了确保他们的忠诚,难怪要秘密的召见沈行奕。”
宋水芸认同的点了点头,而后想到了什么,神色古怪的说道:“同是圣上器重的人,沈行奕和景夜应该交集良多吧。”
“是……是吧。”被宋水芸这么一说,于泽之才想到了这一茬,她的表情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