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和紫玉满面疑惑星玄为何会承认这根本不是他所想的事,而罗九她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前身便是日神阳离了吗,只是这误差有点离奇啊。
谢必安和范无救闻听这话可是惊的下巴都要掉了,祭天劫可不是所有生灵都可以的,只有神族才有祭天劫的身份,莫不是连他们的好朋友,那个喜怒不显、直来直去的小九九也是神族?
罗九自嘲的笑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喜欢的人是她,护着的人也是她,送礼物的人还是她,也许连我自己喜欢的人也不是你,只是在你的欺骗下才忘了紫玉而对你有情”
白露狐疑的看了一眼紫玉,阿九说的这些她怎么越发的听糊涂了,可连紫玉听到这话时也是眉宇凝结默立在一旁。
罗九接着道:“所以呢,如今事已明了,你我还能状若无事的在五殿安然相处吗,不过有一点你可放心,我既然知道我神族的身份,我自是知道什么是我该做的事,我会好好留住这条性命,若日后天劫来临时真的无法可渡,我自有觉悟牺牲自己以祭天劫,你先前小看我了,这种事大可不必瞒我”
他面上漠漠的道:“好,既然如此,我们继续在五殿中的相处也会十分尴尬,你是五殿的勾魂使者,我只是个编外人员,该走的人是我”
熄颜站在他身后道:“既然你已经想起来了,跟我回魔界吧,我与魔尊交好,他不会为难你的,你带我去过那么多的地方,可我却从未带你去过魔界,见过我的朋友,跟我回魔界可好?”
他没有一丝犹豫,“好”
罗九左手握拳,手中的业火红莲收起,她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也是,终于能和自己心爱的在一起了,有什么奇怪的,她举起刚刚星玄抛还给她的剑,看着延冰剑上的一串剑穗突觉碍眼,扯下剑上的红玛瑙剑穗朝他扔了过去,熄颜甩出赤焰鞭想将那剑穗抽碎,星玄却是一拂袖状若无意的挡住了那赤焰鞭,伸手接住了剑穗。
罗九道:“随你,像你这般心思深沉的人,我看不透你,你既然要去魔界找你的熄颜,便不要再与我有任何瓜葛,我也不会去找你的......这剑穗我不稀罕,也该物归原主了”
她说罢转身走向白露她们。
星玄道:“等等”
罗九顿住,心中隐隐还有期待,只见星玄抛了一个东西给她,她回身接住,“这海螺是明纱送给你的东西,从东海回来后一直在我身上保存,现在也便物归原主罢了”
罗九最后看了星玄一眼,忍住眼眶中的泪水,转头让自己保持很潇洒的样子,毫不留恋的与那个一直欺骗她的人分道扬镳。
星玄忍着心痛望着罗九离开的背影,又与紫玉四目相对,他目光凝结,紫玉该是能理解他的用意吧。
紫玉目光微动,并未做太多回应,以免被熄颜看出不妥,随着罗九一道出了幻雾之林。
熄颜见他们走后才意识过来,刚刚魔魇还在他们手上,这番必是要带回地府,是非功过判定一番,受了罚,然后上了转生台,她身边便再无魔魇了。
她刚想上去追,却被星玄抬袖拦住了,“我们拦不住他们的”
他的声音清冽如水,让她产生一种小心翼翼之感,若是不曾记起的星玄,她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去追,只是她不想再失去他一次,同时也明白,即便追上去也是枉然,遂听了他的话留在了原地,对不起了,魔魇,她曾说过即便死他也是魔界之魂,可她食言了。
出了林子的罗九一行人一路无言,几个人之间的氛围静悄悄的,谢必安和范无救混在这三人中间感觉有点行立不安。
突然身后有一个慌张的声音传来,“等等我,等等我呀”
众人回头才发现是从林中追出来的文墨轩,白露一拍额头尴尬的想,竟然把小文给落下了,也怪刚刚的事情太离奇了,把他们几个人的心思都搅乱了,哪里还记得随他们来这里的还有一个人。
文墨轩气喘呼呼的追上来道:“你们太不够意思了,竟然把我一个人撇在幻雾之林里”
白露安慰道:“刚刚事情有点乱,不是有意为之的”
待他看清众人的队伍中还少了一人,才知道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被留下的,心中有了慰藉道:“星玄呢,他是不是也被落下了?”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现在这个节骨眼星玄二字就是不该出现的词,只见罗九眉毛微微的挑起,面若寒霜,眼中带着雾气,双手还在颤抖的紧握着。
白露忙捂住文墨轩的嘴,罗九现在也一定气她呢,她也是帮着星玄瞒着一切的人,只是星玄与熄颜的过往她实在是不知啊,正好文墨轩出来还提醒了她,乱葬岗那边小女孩一家人还等着她呢。
罗九开口道:“白露......”
白露笑呵呵的道:“小文出现提醒了我,刚刚我从幻雾之林出来时在乱葬岗那里安置了一个小女孩和她家人的鬼魂,现在事情已毕,我还得去将他们带回地府,小文,你随我去吧,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遂带着文墨轩溜之大吉了。
罗九本来是想让白露替她想阎罗王殿下请个假的,她跑的这么快,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遂对谢必安和范无救说道:“谢兄、范兄”
二人一时有些紧张,磕磕绊绊的应了一声诶。
“帮我向阎罗王殿下请个假,今夜和明日便不回五殿当值了”
二人送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事,他们满口的答应了。
谢必安又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想和紫玉单独待一会儿”
“那魔魇我们便先行带回地府了,这魔魂还是你们五殿勾的,我们绝不抢功”
待他们三人走后,世界变得一片清静,夜风吹起的声音格外清晰,静的人心慌,每一瞬的流逝都显得异常难捱,罗九终于抬起双手紧紧握住紫玉的外袍,眼睛看地,有露水般晶莹的液体滴落在地,“我是喜欢你的,对吧?”
她指着自己空荡的胸口处,“这里曾经为了你跳动过的,对吧?”
紫玉看她伤情的模样满是心痛,她本是情感有失的,分不清何为喜欢何为爱,即便误以为星玄背叛了她,也不会这般难过的,只是近来因为重铸的幽精,有些情感她已经懵懵懂懂的懂了,所以才会这般难过痛楚。
好像只有她承认自己很喜欢很喜欢他,才会让失去星玄的难过变得不那么难过。
但这何尝不是在刺伤他的心,他握着她的手,想让她冷静下来,却发现她的左手掌处皮肉焦伤、鲜血渗出,“你的手?”
罗九摇摇头,“没什么,伤口很快就会愈合的”
刚刚她硬生生的把业火红莲逼了回去,手掌被业火灼伤,好像这样便能减轻一些莫名的疼痛。
“带我去游乐世界吧”
“还记不记得你作为蒋乐容时曾经和我说过那般圣地可以偶尔去忘却外界的烦忧,可待久了却失去了人间的生气,毕竟只能忘却一时的烦恼,却不可自欺欺人的忘却永远”
“即便能让我一时的透口气也好,我的胸腔里好生的压抑”
紫玉见她这般,心有不忍,便只好随她。
二人穿过一片轻飘飘软绵绵的云彩,透过霞光万道、瑞气千重的上空,飘落于四季谷之中,罗九和紫玉在一处月光下开满花朵的山坡上漫步,周围是昙花、紫茉莉、月见花等夜间开放的花,绽放时还带着浓浓的扑鼻香气,有晶莹闪闪的萤火虫不时在花中飞舞,好像花朵也会发光一般,看着美景异常。
罗九在魔魇构造出的梦境中,看到她心心念念想要知道的逆光人的面庞就是紫玉,可现在他就在她身边,心口处却平静很多,当初的悸动不再,她想也许是自己还没有记起全部的事情,忘却了与紫玉的过往才会如此的。
二人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睡莲池,池上有小船,可以划船夜游,紫玉问道:“可想划船游湖?”
罗九想起凌夜和熄颜旖旎在湖上的画面,突然生怒道:“我讨厌划船”
拂袖走到一旁的花丛中躺了下来,抬眼所见的是夜幕低垂、星空灿烂、银河倾泻之景,这么多星辰挂在夜空中,好像每一颗星斗都提醒着她有一个人名叫星玄、星玄、星玄......
她心中烦闷,索性把眼睛闭起来。
紫玉在她身边坐下,想找机会与她说明白,却听她开口说道:“我原以为我和星玄的信任,是坚如磐石的,但现在我才知道,若亲手破坏这信任的人是他,我与他之间的信任也不过如此”
紫玉双手撑在地上,仰头看向星空,无奈又有些伤情的道:“你知道从你作为阳离时我便是喜欢你的,可偏偏要我为我的情敌向我喜欢之人解释,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罗九闻听,紧闭的双眼突然大睁,她的眼光移向了紫玉披散在肩背上飘逸的长发。
他突然说起,他很喜欢她,她的感情迟钝,即便以往紫玉护着她,她也以为他像白露对她一样是出于友情,而不过是她自己的单相思罢了。
“你知道以我的性格,若无十足的把握,要我承认喜欢一个人是很难的,因为被人拒绝之后我会很丢脸的,在天清山上时我曾经差点说出来我对你的爱慕之意,只可惜被你打断了,那时你雀跃的跟我说,你有多喜欢凌夜,真的想要好好的修炼法术,好让他对你另眼相看。
我不知道你在幻雾之林中究竟看到了什么,也不知凌夜和熄颜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也许你把有些事情错认到了我的身上,以为在天清山上时,你喜欢的人是我,我当然想违心的告诉你那是真的,你喜欢的人就是我,但我可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是我做的事我绝对不会矢口否认,不是我做的事我也绝对不会取而代之,凌夜做了许多事,不该被这般抹杀掉”
“你是说......在天清山上时,我喜欢的人是星......不对,是凌夜”
紫玉依旧抬着头看着夜空,他现在不想与罗九对视,因为他怕就此他便说不出来了,“事情还要从我与星玄攻入魔界说起,那之后我去了一趟天清山,在天清山外遇到了熄颜,她告诉我星玄有事瞒着我们,之所以不肯告诉你真相,是因为日后要让你祭天劫,你也知道星玄他行事一向喜自作主张,以为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决定的事情只是告知我们,并不会征求我们的意见,多的也不会解释。
我自然担心他真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或是想独自一人抗下所有事,听熄颜说有办法知道星玄心中所想,只要将星玄引入幻雾之林便可,况且那里还有一棵能预知未来的藤王树,我便将信将疑的答应了熄颜,将他引入林中,只不过那之后星玄便发现了端倪。
你们从幻雾之林出来后,我与他独自争执了一番,比起信任熄颜我自然还是更加信任他的,这才知道我自以为看到的藤王树不过是幻雾之林中熄颜展现给我的幻像,而那棵树所预示的未来,也就是我所看到的的一片白光闪过、碎片消散的景象并不是未来,而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好让我误以为熄颜所说让你祭天一事是真的,从而与她合作将你从星玄身边抢走”
罗九闻听心中惊讶,她在魔魇的梦境中也曾看到过白光闪过的景象,是星玄与一位老者相谈有关太天劫主劫人一事之后才出现的景象,她自然而然的以为,这是预示着她日后会以身祭天劫时的景象。
原来是被熄颜调换了顺序,想让她误会星玄,那么其他事呢,是否也是这样?她脑中一时有些乱,“这么说他一直守在我身边并不是为了确保我万无一失的祭天劫,那他刚刚为什么要承认呢?”
“他所要做的事,我从来也没想明白过,只不过我知道他对你的好远比你感受到的多,之所以承认,我想也许是熄颜在侧,他来不及与你解释,他这么做该是自有他的目的,如果你还愿意相信他,便让时间来证明”
“可他与熄颜的事又怎么说?那处景象不像是幻像,像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记忆刻骨铭心,必是亲身经历过,才能呈现出这般景象”
“至于他和熄颜发生了什么,我的确不知,不过为何你看见的那般景象会选择在幻雾之林中呈现,一定别有用意,熄颜曾让我引你们来幻雾之林一次,我便该想到会有第二次,而魔魇死的这般蹊跷,也不见得便真是这般简单”
罗九听了紫玉开导却也无法完全释怀,其实她最在意的不是让她祭天劫之事,而是他与星玄的过往,像根刺一般插在喉咙里,如鲠在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