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马超失败,西凉民众有几万人从子午谷逃入汉中,汉中太守张鲁,祖父张陵、父亲张衡,创立“五斗米教”,统治汉中三十年,因弟弟及母亲被益州刺史刘璋杀害,时刻想找刘璋报仇。因担心马超抄袭后路,一直不敢轻举妄动,这次得知马超败逃到羌人部落,便和弟弟张卫商议起兵攻打益州。
探子报告益州刘璋,刘璋是刘焉儿子,刘焉死后,部下拥戴刘璋为益州刺史,刘璋性格懦弱,听到张鲁出兵消息,内心忧虑。
益州別驾(和“治中”都相当于副刺史)张松昂然说:“主公放心,我愿凭口中三寸不烂之舌,使张鲁不敢正眼看西川!”
张松字永年,身高不到五尺,长得额窄头尖,鼻塌露齿,可是声音响亮如洪钟。
刘璋惊喜的问:“別驾有什么高见?”
张松说:“许昌曹操,用天子命令诸侯,扫平北方,最近又大败马超,实力雄厚,主公可以向曹操贡献一些礼物,我亲自去许昌,劝说曹操攻取汉中,汉中张鲁应付曹操都费劲,哪有实力再来图谋西川?”
刘璋准备金银财宝,命张松为使者,到许昌进贡曹操。
张松却心怀鬼胎,将早已暗中画好的西川地图随身携带。
有探子将消息通报荆州刘备,孔明同时派探子进许昌。
张松到许昌,每天去丞相府邸等候,原来曹操破了马超,傲然得意,将军国大事都搬到自己相府处理。
张松花了钱财贿赂曹操看门人,等候了几天,才被安排进府见曹操。
曹操坐在相府大堂内,洋洋得意,张松拜见完毕。曹操问:“刘璋多年不向朝廷进贡,什么原因?”
“路途遥远,盗贼遍地,路上不安全!”张松朗声说。
曹操正悠然自得,没料到张松人矮声大,险些吓一跳。又见张松五官不正,模样丑陋,内心十分不满,沉下脸来责骂:“我已经扫清了中原地区,哪里来的盗贼?”
张松本来兴冲冲带着地图想来投靠曹操,被相府看门人勒索,等了几天,心里正窝着一肚子火,听见曹操无故责骂,忍不住反唇相讥:“南有孙权、北有张鲁、西有刘备,哪里有太平?”
曹操没想到张松敢顶撞,一愣之后,起身甩袖退入后堂,并不搭理张松。
曹操左右亲随责怪张松:“你作为使者,一点都不知道礼节,冲撞丞相,幸好丞相大度,没有惩罚你,你快回去吧?”
张松大笑,声震屋顶,说:“我益州没有阿谀奉承的人。”
背后一人大声喝道:“你西川没有阿谀奉承的人,我中原就有吗?”
张松回头看那人,眉清目秀,身材颀长,举止文雅。是太尉杨彪儿子杨修,字祖德,为丞相主簿。
杨修博学多才,智慧超人,对天下高士都不放在眼中。听张松言语讽刺,所以出来接口。
杨修领张松到外面书房,问了张松益州风土人情,相互聊到曹操,张松暗中讥讽曹操无才无德,杨修不服,从书柜取出几卷书,拿给张松。
张松看书名为《孟德新书》,从头到尾,仔细阅读了一遍,一共十三篇,都是排兵布阵打仗的方法。
张松看完,抬头问杨修:“你认为这本书怎样?”
杨修说:“这是丞相征战几十年的用兵心得体会,足以流传后世,你还能说丞相没有才能吗?”
张松大笑着说:“这书是战国时期一个无名的人写的,我西川三尺高的小孩子都能背诵,能说什么新书?曹丞相只不过是抄袭骗你们!”
杨修不信的说:“这书曹丞相刚完稿不久,还未流传出去,西川小孩子怎么可能背诵?”
张松说:“你如果不相信,我背给你听!”随后张口朗朗背诵起来,从头到尾,如滔滔长江水,连绵不绝,一字不错。
杨修大惊失色,赞叹说:“你过目不忘,真是天下奇才!我万分佩服!你先回馆舍休息,我去向丞相禀报,请他再接见你!”
杨修见了曹操,说:“丞相为什么轻视张松?”
曹操说:“他出言不逊,形象猥琐!”
杨修说:“张松虽然形象不佳,但是口若悬河、能言善辩、过目成诵,世上少见!我把丞相所写《孟德新书》给他看了一遍,他就能背诵!”
“真有这事?”
“千真万确!”
“明天我到西校场阅兵,你带他也来,看他有什么话说?”
第二天,曹操点五万虎卫军,布列在西校操场。曹军盔甲鲜明、衣袍灿烂、金鼓震天、枪戟林立,旌旗密布、喊声雷动!
张松骑马跟在曹操后面,侧目斜眼。检阅了一遍,曹操问张松:“你们西川有这样英雄的军队吗?”
张松淡淡地回答:“我蜀地没有这样的兵士,仅仅用仁义管理民众。”
曹操恼羞成怒地瞪着张松,张松却毫不畏惧。杨修频频用眼光向张松示意,张松装作看不到。
曹操大声对张松喝道:“我大军所到地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不怕吗?”
张松冷笑说:“丞相战必胜、攻必取,我当然晓得,濮阳攻吕布、赤壁遇周郎、华容逢关羽、潼关战马超(这四次战役曹操都输得狼狈不堪),哪一桩不是无敌天下?”
曹操面红耳赤,怒气冲天,大喝:“竖儒(对书生的蔑称)竟敢揭我的短处?拖出去斩了!”
杨修连忙劝解:“张松固然罪不容诛,但毕竟是远来进贡的,如果杀了,恐怕伤害了西川刘璋的一番好意!”曹操怒气不歇,命人将张松乱棍打出去。
张松回到馆舍,才想起出来时在刘璋面前夸了海口,如果空手回去,不是让人笑话?正在左右为难,随行人员领着一位荆州探子进来。
探子说:“我家主公刘皇叔早听说张別驾的大名,想和你结识,特意派我请別驾屈尊到荆州走一走!”
张松喜出望外,问:“刘皇叔竟然晓得我张松?”
探子说:“我主公对张別驾如雷贯耳!”张松立即命随从收拾物品,跟随探子向荆州出发。
离荆州还有五十里路程,忽然一队人马,大约五百骑兵,打头一员大将,锦衣鲜袍,立马路口,高声问:“莫非是张別驾来了吗?”
探子还没有回话,张松已经声如洪钟:“是的。”
那将慌忙下马,站立路边说:“赵云在这里等候很久了!”
张松也下马答礼问:“莫非是常山赵子龙?”
“正是。別驾远途跋涉、鞍马劳累,我奉主公的命令,在这里准备酒食解乏救困!”赵云说完,部下军士跪着献上酒食,赵云在一旁频频敬礼。
张松内心感动,心想:“世上都说刘玄德仁义爱客,果然是真的!”
张松喝了几杯酒,上马和赵云一起出发。到了荆州地界,天色已晚,在驿站休息。驿馆门外一百来人守卫,击鼓奏乐迎接,又一将在驿馆门口施礼说:“奉哥哥的将领,关羽迎接张先生。”
张松下马,和关羽、赵云一同进入驿馆。安排酒宴,关、赵两人殷勤劝酒,礼数周到,张松又增感激!
第二天吃完早饭从驿馆出发,走不到三里,只见一簇军马赶到,刘备带着孔明、庞统亲自在城外迎接,遥遥看见张松等人,刘备早早下马等在路旁,张松慌忙下马施礼,内心感激涕零。
刘备说:“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只是山高路远,不能当面请教,今天听说你回西川,特意派人迎接,到荆州暂住几天,希望先生不要嫌弃!”
张松大喜过望,和刘备上马进城。
到了荆州府衙,刘备设宴款待,喝酒期间只说闲话,不说军务大事。一天三天都是这样。
第四天,张松按捺不住,问刘备:“皇叔守荆州,一共有几郡?”
刘备叹息说:“别说有几郡,就是荆州,也是向东吴暂时借得的,东吴还时不时派人来催讨!我现在实际是没地方安身啊!”
张松说:“东吴占据六郡八十一县,还不满足吗?”
庞统接口说:“我主公是汉朝皇叔,反而不能为国守疆土,汉朝的一些蟊贼,却都侵占土地,难怪有志人士纷纷不平!”
刘备说:“两位先生不要多说了,我何德何能?敢有什么奢望?”
张松说:“明公是汉室宗亲,仁义遍布四海,不要说占据几个州郡,就是代替正统做皇帝,又有什么不可以?”
刘备慌忙起身说:“先生高论太过吓人了,万万不可以再说,刘备怎么当得起?”
几人又喝了一个时辰,张松酒意上头,睁着眼睛望着刘备说:“我看荆州形势,东有孙权、虎视眈眈;北有曹操、狼子野心,恐怕不是安居乐业的地方。”
刘备苦笑说:“我也晓得,但是没有安身地盘啊!”
张松探身向前,说:“益州沃野千里、国富民强、山川险固,皇叔没有想法吗?”
刘备摇手说:“我哪有这个想法?刘季玉父子在益州统治多年,根深蒂固,其他人怎么能轻易动摇?”
张松说:“我并非是卖主求荣的人,只是今天遇到明主,我不得不肝胆相照。刘季玉虽然盘踞益州多年,但他性格懦弱,不能任用贤才,加上张鲁在北方虎视眈眈,益州人心离散,一直想求英明主人!明公如果有取西川的意向,我张松愿意效犬马之劳,作为内应,机会不可丧失,请明公仔细考虑。”
刘备为难地说:“我和刘季玉同是汉室宗亲,多了他的基业,天下人都会唾骂我!”
张松不以为意地说:“大丈夫处世做事,应当努力建功立业,哪能瞻前顾后,扭扭捏捏?否则,后悔莫及!”
刘备低头沉默一阵,缓缓说:“我听说西川路途遥远崎岖,万水千山,车不方便进,马不方便入,就算想攻取,也难以得手,不是空废人马劳力?”
张松起身,从衣袖内取出一卷地图,走近刘备,递给他,说:“我感激明公恩德,特意献上西川地图,益州的道路分布、兵力部署,都在图里面。”
刘备打开地图略微扫了几眼,见上面描绘益州地形外貌、地理行程、远近阔窄、山川险要、府库钱粮、兵力部署,写得一清二楚。
张松又说:“我在益州有法正、孟达两个心腹好友,明公起事时,这两人一定能帮忙!”
刘备拱手道谢说:“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如果事成,一定厚报!”
张松说:“我遇到明主,是我的幸运,哪里想回报啊?”
第二天,张松辞别刘备回西川。孔明命关羽护送了几十里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