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奚络上了我的车,我盘算着在下个服务区将他甩掉,这小子跟鬼似的,如影随形,谁知道带着他会发生什么奇葩事情。
刚把车开出服务区汇入主路,便见奚络一伸懒腰:“谢兄,小弟从此愿鞍前马后,侍奉左右。”我哼哼一笑,不去理他。奚络接着道:“现在人类的世界,真是太神奇了,有好多东西以前都没见过。”我瞟了他一眼:“现在?人类?这话怎么那么别扭,怎么你难道不属于人类?”奚络嬉皮笑脸的又开始装起傻来:“什么?奚络络络络,在下有说过这句话吗?”我懒得理他,这小子不仅人阴阳怪气,说出来的话来也是一样的阴阳怪气。
车子开出大约3公里,天开始渐渐下起了小雨,奚络突然问我:“谢兄,这大地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有灵的,包括现在下的这雨,也是有灵的。”我哦了一声,奚络道:“每一座山上都住着山神、山精、还有很多孤魂野鬼,每一条河流里也是。”我白了他一眼,真恨不得车子能以飞机的速度飞到下个服务区,然后一脚狠狠的把他从车上踹下去。本来这小子未经允许爬上我的车,我已经很不爽了,这时候又跟我扯什么孤魂野鬼,即便我神经比较大条,对鬼神之类的不感冒,但大晚上的跟我讲这些,我还是觉得很反感。
不过他这么一说孤魂野鬼,我却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我的太爷爷,也就是我爷爷的父亲。当然我的太爷爷已经过世很多年了,死因是生了一种奇怪的慢性疾病,这种病是慢慢的折磨人,太爷爷就是被那疾病慢慢折磨而去世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太爷爷,可能是因为太爷爷在我小的时候也给我讲过孤魂野鬼的故事,大概内容便和奚络讲的一样,什么山水都是有灵的啊;什么山里有孤魂野鬼等等。当然太爷爷给我讲过很多故事,鬼神故事只是其中一部分。
言归正传,奚络就这么一直啰啰嗦嗦个没完没了,扯完了孤魂野鬼,又开始扯他怎么喜欢武侠小说,怎么去研究武侠电视剧,说他自己看射雕英雄传,老版本黄日华、温美玲演的看了好几遍,新版本李亚鹏、周迅演的也看了好几遍,神雕侠侣刘德华版的、古天乐版的,倚天屠龙记,吴启华版、苏有朋版等等。我也没听明白到底他研究的有多深,我只知道他中毒中的很深。
就这么一路叽叽喳喳,不知不觉又驶出了大约20公里路,路上的车子不管是同向的还是对向的,都变得越来越少,这时候整段路就我一辆车。这种情况很正常,越往西走,离江浙沪发达地区越远,而且又是在晚上。尽管车少,我的时速还是保持在80公里,毕竟安全才是第一位。这时候,我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块指示牌,灯光反射下,指示牌提示前方1公里是服务区。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导航,离下个服务区还有30多公里。
这种情况不是导航不准,而是前方的服务区关闭了,入口处也会有路障或水马挡着,在高速公路上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
然而这一次却是导航错了,车子驶到那个服务区,入口非但没有路障,服务区也好好的开着。我一阵欢喜,心想就在这个服务区把奚络甩了,于是右转灯一打,便驶了进去。副驾驶的奚络一直叽叽喳喳,这时候突然说:“谢兄,这个服务区妖气冲天,还是去下一个吧。”我心想,你还能看得见妖气,当下不去理他,自顾自的驶了进去。
进了服务区之后,我才发现有些不对,整个服务区居然只有我一辆车。在旁的奚络又道:“谢兄,此处竟空无一人,我们还是尽快离去,以免不测。”我有些犹豫,但想这一路段本身车就少,服务区里没车也没什么奇怪的。我原想找个由头支开奚络,然后甩了他,但见这服务区一辆车也没有,他一个人,又是在晚上,万一遇到什么事也麻烦,于是一时心软,便放弃了这个打算。但既然来了便打点开水再走,奚络见我下车打水,也跟着一块来了。
然而却很奇怪,这个服务区的开水炉里根本没有水,而且水炉的龙头生了满满一层锈,紧得差点没拧动,好像这个开水炉好多年没用过了。再看炉身,铝的材质虽不容易侵蚀腐烂,但也已经相当陈旧。我心想这么陈旧的设备,也不知哪一年投入使用的,完全可以淘汰了,怎么还摆在这里。我心里正嘀咕,突然前面的灯光被遮挡了一下,我的前面就是卫生间,也就是说,卫生间里有人。
我走进卫生间,里面的灯光有些黯淡,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看见一个身穿加油站工作服的中年男人,直挺挺的站在一扇关着的窗前,背对着我,那模样看着挺不对劲,不是在上厕所,也不知道在干嘛。我轻轻咳嗽了一声,上前问道:“师傅,这个服务区在哪里打开水。”
那人慢慢回头看向我,灯光下我只见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有些像死人的那种白,总之不像正常人那么红润。就这样他看着我,什么也不说,我稍微抬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那人嘴唇蠕动,发出了若有若无的声音,我隐约听见他说的是:“送上门来的……”口音不是标准的普通话,也不知是哪里的方言。紧接着我只见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然后慢慢向我靠近。
我精神一震,心里清楚这已经不是正常情况了,眼前这人看来是不怀什么好意。我是属于那种不惹事也不怕事的人,事情来了我也不逃避,索性向前一步,冷冷的问道:“师傅,笑些什么呢?”这时候我与那人之间只有两步的距离,那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诡异,突然他的眼睛盯向了我的胸口,我只见他的面色有些恐惧,原本诡异的笑容一下子不见了,紧接着他一步步的后退,一直后退到了窗户前面。
我很奇怪,他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恐惧的东西,突然那么害怕。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我更加奇怪,应该说是惊奇。只见那人退到窗户边上后,一转身,就这么穿过墙壁,不见了,也就是穿墙而过!
我大吃一惊,一个箭步上前,想去打开窗户看看究竟,那窗户不是推移式的,而是老式的外开式的。当我试着把窗户卡扣扭开,却发现卡扣早已锈死拧不动,这扇窗户已经很多年没开过了。我呆在原地,与奚络面面相觑,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人怎么能穿墙而过?难道是我疲劳驾驶出现了幻觉?但我白天已经睡了很久了。
我环顾整个卫生间,空空荡荡的就我跟奚络两人,卫生间的便池、瓷砖还有顶上的灯,每一样东西都显得很陈旧,都是那种使用了很多年的。按照道理来讲,每条高速路段的责任单位都会将服务区装潢得很好,因为那直接影响着外来旅客对当地的印象,所以这么陈旧的装潢出现在服务区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我突然想到刚才那个人盯着我的胸口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我摸向胸口,胸口有一个动物牙齿吊坠,类似狼牙,但又比狼牙要大。那是太爷爷在世的时候送给我的,我问过太爷爷那是什么动物的牙齿,太爷爷没告诉我,只说那是一种住在很深的深山里的动物,戴着它的牙齿可以辟邪。我当时觉得挺好看,便一直戴着,后来太爷爷去世,这颗牙齿便是我对太爷爷的念想了。
出了卫生间,外面的情况更令我吃惊,只见原本空空荡荡的停车场居然一下子停满了车,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居然进了这么多的车,关键是发动机的声音都没听到,仿佛这些车是凭空出现的。不仅出现了很多车,还出现了很多人,有三三两两的,有成群结队的,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就好像来到了一个流量很大的服务区,跟刚才气死沉沉的景象完全两样。我又惊又愣,这简直是见了鬼。在旁的奚络说道:“谢兄,这太匪夷所思了,我们快走吧!”我摇头道:“先看看再说!”
越是匪夷所思,我越要探索一番,我在停车场中间的过道上边走边观察,眼前的一台解放牌集装箱半挂引起了我的注意,令我注意的是这台半挂车头的款式,尖头、矮顶、单排、绿色车漆。这种款式是一汽解放车厂很多年前上市的款式,现在几乎都淘汰报废了,只有在码头里面偶尔还能看到有做厂内周转用的。而眼前这辆车,车漆很亮,轮胎也很新,明显是辆新车。我觉得很不可思议,难道解放公司又生产老款了?
在这台解放挂车后面的一辆车同样引起我的注意。是台运煤车,这台车的外观很破旧,款式也是很老很老的款式,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在路上见过这种车了。现在2020年,排放标准推行到了国六,眼前这辆车就是一踩油门就冒黑烟的类型,不可能还不被淘汰。除了车子的款式,更令我注意的还是车牌,竟然是黔牌!黔字打头的车牌在90年代有发行过,代表的是贵州省黔东南和黔西南少数民族,2000年以后统一改成贵牌。一辆20世纪末的车,居然能开到现在还不被淘汰!
再看小车的停车区,也是一个模样,整个服务区停放的车辆,不管什么牌子,什么型号,除了我的,都是十几年前的老款式!不仅如此,服务区里的人也很奇怪,他们的穿着打扮都显得很简朴,可以说有些土气,跟现在流行的搭配潮流完全格格不入,都是十几年前的风格。更奇怪的是,这些人有的穿短袖,有的穿棉袄羽绒服,有的穿卫衣等等。也就是说,他们各自都穿着春夏秋冬不同季节的衣服,而现在的季节是夏初!
我的目光锁定在了一辆吉利自由舰上,车里是个穿着羽绒服的女人,手里握着个手机,那手机不是大屏幕的智能机,而是翻盖式的按键手机。我走近两步,看得更分明,那手机看起来挺厚重,手机后面有个M形状的标志,那标志我认识,摩托罗拉。
说起手机,我下意识的掏出了我自己的手机,我有两部手机,两张卡。结果也在预料之中,都显示2g信号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