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暮歌就这么一脸无动于衷的坐在一旁看着道宣的脸色变化莫测，最后黑的不能再黑，然后转过头的雪夕和小和尚说
“你俩先出去！”
小和尚十分听话的走了，而雪夕却十分迟疑的望着老和尚道宣，道宣见此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雪夕见此也只能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刚出门，一股强烈的飓风就刮了过来，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雪夕：……
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
门内，
两人都十分安静的坐着，张暮歌一口又一口的抿着茶，悠哉悠哉的看着道宣
场面一度非常安静，除了道宣的脸色铁青之外，同平常没有什么不一样
过的好久，道宣终于忍不住了，张开干涩的嘴唇沙哑着声音问
“丫头……天道谴责之力……怎么来的？”
张暮歌端着茶又抿了一口，呵呵一笑，没有回答道宣的问题，那双眼睛平静的可怕，毫不意外，天道谴责之力，这个令众生闻风丧胆的词
道宣也没有意外张暮歌不回答他的问题，他看着张暮歌一脸的无动于衷，声音颤抖的问道
“你知道天谴之力是什么概念吗？
被天道所排斥，被万物所排斥，被大道所排斥！
丫头……你身体内的封印本来还没有解开……你也知道你的气运全无……
你的力量虽然在我们眼中已经是登峰造极……
可你还未达巅峰！
你，你现在这种状态，你拿什么去抵挡天谴之力？
丫头……听老头子我一句劝……去跟天道认个错可好……
你已经气运全无了……你的封印还没有解开……你现在斗不过他！
再这个样子下去，你会入魔的！”
张暮歌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平淡，好像事不关己的问道
“那又怎样？入魔又怎样？如果能让我战胜他，呵！就算是入魔，也可以！”
道宣听到这句话，瞳孔猛然一缩，苦笑一声
你果然还是以前的那个你……半点儿未变……
然后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走到柜台面前，取出星牌，又颤颤巍巍的坐了回去，将星盘摆在了桌子上，说道
“如果你执意如此……你就把它拿上吧……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天寒寺世代传承的宝物……”
张暮歌冷淡地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星盘，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要伸手去拿它的任何动作
道宣见此又苦笑一声，说道
“我知道你不愿意拿……但是他起码可以削一削你的天谴之力……不然的话……你下次封印复发……再加上天谴之力……你真的就熬不过去了……”
张暮歌看着道宣一脸苦笑的表情，终于动了动嘴唇，开口说道
“你何苦如此……天谴之力又如何……还能有那一天痛吗……这个玩意……你应该传给下一代佛子……拯救苍生……
而不是给现在这样的我……一个……已经对世俗失望之极的我……”
道宣看着这个样子的张暮歌，叹了口气，想伸手去摸一摸张暮歌的头，可刚伸出手却又把手放了下去
“丫头……你要清楚……世俗……虽然险恶……但是真的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恶心……你之所以会这个样子……是因为你的气运被盗……”
张暮歌听到这话，讽刺似的笑了一声，语气虽然平静，但却又像逼问
“你确定……真的只是因为气运的关系吗……那我的气运被盗……难道跟世俗没关系？又或者，是我自己送出去的？”
道宣明显被张暮歌问的话题噎住了，好半天没有说话
张暮歌见此自嘲似的笑了一声，神情冷淡的给自己又倒了杯茶，看着杯子里流动的茶汤，像是自言自语的问道
“连自己都渡不了……拿什么……去渡这天下苍生？”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问她自己，还是在问面前的道宣
空气似乎都安静了，道宣再也发不出丁点儿声音
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不怪他修为浅薄，只能怪张暮歌的问题实在是太深奥
也不能说是深奥，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换谁都懂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但是渡自己，从古至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良久，道宣才端起桌子上已经凉了的茶喝了一口，字里行间满是苦涩
“你说的对……但也不对……
渡得了天下苍生……就注定渡不了自己……
而渡得了自己……就注定……渡不了这天下苍生……”
张暮歌喝茶的手一顿，紧接着点了点头，张口说道
“你觉得……我是渡的了自己……还是渡得了天下苍生……亦或者是……两者都渡不了……”
道宣再一次陷入沉默
张暮歌看着杯子里面早已经凉透了的茶，晃着茶杯讽刺般的笑道
“道理谁都懂……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这世间最难渡的……是你自己……
渡这天下苍生……谁都能做到……
但是你去问一问这天下苍生……它渡得了自己吗？！
能够渡这天下苍生的，从来不是任何人！
而是天下苍生自己！
这世间从来没有什么敌人，
真正的敌人只有你自己！
你哪一天真正有那个勇气去直面你自己，你哪一天才算真的渡过去了！
可是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我不可……你……亦不可
这天下……更不可！”
道宣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但是却没有发出一个字儿反驳，不为什么，只因为张暮歌说的话，他挑不出来一处错误
张暮歌又喝了口茶，压住了自己焦躁的心情，又说道
“如果这世间天下苍生都需要别人来渡……
那谁都没有办法……
渡得了这天下的人……渡不了自己……因为他始终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
他最后哪怕成神……他也始终无法面对自己，只因为他渡不了自己！
而渡得了自己的人，从未渡过天下，因为渡得了自己的人，看透了天下！
他哪怕最后坠魔……又如何？他起码清楚自己的内心！”
看着道宣越来越紧皱的眉头和越握越紧的拳头，张暮歌冷笑一声，说道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
听说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
这世间……没有任何人渡得了你……
能渡你的……只要你自己！”
